第6章 還喜歡他嗎?
她腦中如同雷霆炸響,身子一晃,搖搖欲墜。木香也懵了。
走在后面的虞珂搶了一步上前,暗中用力,撐住她身體,將她穩(wěn)穩(wěn)扶住。
感覺到手臂和背后傳來的溫度和支撐,虞瓔茫然的一寸寸回頭。
虞珂還是如往常般一張蒼白柔弱的小臉兒,臉上也平和恬靜,看上去還有點乖。
廳內(nèi),凌木南新仇舊恨涌上心頭,那一疊信紙甩出用了大力,雖然只是薄薄十余張,摔在虞瑾臉上,即使不疼,卻是啪的一聲,極致的羞辱。
院中的秦淵不由蹙眉,腳步下意識挪動后又及時收住。
只有宣睦置身事外,絲毫不為所動。
虞瑾故意沒躲。
隔著一個庭院,紛紛揚揚的紙張落下。
虞瑾扭頭去看。
扶著門柱剛站穩(wěn)的虞瓔倉惶避開視線,兩根指甲摳在石柱上,猝然斷裂,有絲絲血跡自斷甲處滲出。
“混賬!”滿院寂靜中,猝不及防,卻是凌致遠先暴怒打了凌木南一掌。
習武之人的手勁極重,凌木南被他打退數(shù)步,臉上直接痛到麻木。
狼狽拿手背一抹,嘴角竟然滲出鮮血。
凌木南一時懵住,忘記反應。
凌致遠怒發(fā)沖冠,咬牙怒罵:“你的教養(yǎng)是被狗吃了?舉止輕狂,鬧到別人門上已是失禮,竟然還對弱女子動手?你祖父半生戎馬,上保家國社稷,下護婦孺百姓,用性命掙下的軍功名聲不是讓你這樣糟蹋的!”
這話說得極重,不知幾分出自真心,又有幾分是說給秦淵這個皇親貴胄聽的。
凌木南被打,原是滿心憤懣想要頂撞,愣是被這話壓得心神一凜。
只是,他今日被虞瑾擺了一道,自從踏入宣寧侯府大門就一直在被打壓受氣,他絕不可能善罷甘休。
暗中又狠狠瞪了虞瑾一眼,凌木南極不甘心的咬牙跪下,表情依舊憤憤:“父親,兒子今日行事的確沖動莽撞了些,可這也是宣寧侯府有錯在先。誠如虞瑾所言,我與她的婚約定下多年,滿城皆知,她家的姑娘卻不知廉恥,對自己的準姐夫生出覬覦之心,這樣的人家兒子嫌惡心,更信不過他宣寧侯府姑娘的品行……今天就算你打死我,這婚我也要退?!?br />
凌木南這次雖然行事莽撞,但他既然這般信誓旦旦而來,凌致遠并不懷疑這些信件真?zhèn)巍?br />
只是憑借兩家交情,就算虞家女兒有錯,有的是法子暗中通氣解決,這樣鬧出來對雙方都沒半點好處。
現(xiàn)在,還被秦淵這個外人看了熱鬧。
凌致遠指著他,氣息不自覺加重。
虞瑾則是不慌不忙,彎身將散落在地的紙張一一撿起。
這些情信,上輩子凌木南是直接拋撒在大街上,被無數(shù)人傳閱了的。
虞瑾也看過。
不是什么淫詞艷曲,就是小女孩情竇初開,將一眼傾慕的男子描繪成自己想象中的模樣,隱晦的寄托相思,寫了寫少女心事。
里面一首藏頭詩,寫了兩人名諱,直接就是鐵證。
虞瑾臉上沒什么表情。
被自己的親妹妹背叛插刀,是個人都得瘋!
凌木南認定她在強撐,眉宇之間滿是得意與惡意。
看到外面臉色慘白站著的虞瓔,他更是挑高了眉梢,揚聲道:“虞三姑娘來都來了,就不要躲了,本世子不怕與你們當面對質(zhì)?!?br />
虞瓔無地自容,眼淚在眼圈里打轉兒。
她想要轉身跑掉,腳下卻仿佛生了根,完全動不了。
“進來!”虞瑾語氣平靜,卻嚴肅。
虞瓔咬了咬唇,終于挪動腳步,在眾目睽睽之下,尤其是在心上人面前,無比屈辱難堪的一步步走進廳內(nèi)。
凌致遠并不想和一個小姑娘過分追究,想打圓場,當著虞瑾這個“受害者”的面,又沒什么立場大事化小,表情甚是凝重。
虞瓔低著頭,一眼也沒敢看凌木南,繞開他走到虞瑾面前,跪了下去。
她的整個腦子都很亂。
這兩年府里守孝,姐妹們都閉門不出,凌木南時常受永平侯夫人的指派前來送些吃的用的,他那皮囊本就生得不錯,加之又是侯府世子,身份使然,矜貴少年倜儻風流,甚至不用他刻意做些什么,就輕易成了少女春閨夢里揮之不去的旖旎。
她是傾慕凌木南,也的確在情難自抑時寫了那些詩詞和信件,可她也深知這份心事見不得人,每回都是自己私下稀罕稀罕就處理掉了。
這些信件,怎么就到了凌木南手里?還成了對方攻訐虞家,逼迫她大姐姐退婚的把柄?
虞珂這時也小碎步挪到虞瑾身邊,探頭看了看她手里信件,蹙著眉,佯裝小小聲的嘟囔:“三姐姐的字也是臨摹的碑帖,這樣的簪花小楷,在女子之間最是盛行,這真是她寫的嗎?”
“阿瑾……”凌致遠剛要順著話茬含糊過去,虞瑾卻是垂眸,將手里一打信箋遞給虞瓔:“你怎么說?”
紙上相思。
在過去這一年多的時光里,這薄薄一疊信紙,寄托了少女所有的甜蜜與悵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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