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著腰了，爬起來都費勁。

  七八名御林軍護著虞瑾，好在沒剩幾個死士，且連續(xù)個把時辰的消耗下來，他們也如強弩之末。

  虞瑾無視滿地橫七豎八的尸體，以最快的速度來到長公主身邊。

  彼時，長公主又被親衛(wèi)團團圍住。

  她坐在地上，面容冷靜。

  身邊的女官已經(jīng)爬起來，跪在旁邊，淚流滿面。

  虞瑾目光飛快掃過。

  女官捧著長公主右手，她右邊衣袖被劃開一道口子，因為穿的黯色衣裳，一眼看不出什么，指縫間卻有黑血沿著她蒼老的指尖滴落。

  女官流著淚，咬著牙，強行冷靜撕開長公主衣袖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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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護衛(wèi)鑄成人墻，再不敢擅離一步。

  長公主小臂只是被劃出一道很淺的傷口，但箭矢有毒，前后不過片刻，她大半條手臂都呈現(xiàn)出詭異的青紫色。

  黑血滲出傷口，順著她指縫持續(xù)往下滴落。

  女官本身就是個練家子，對這方面有經(jīng)驗，以最快速度撕下一片衣擺，將長公主上臂用力勒緊。

  眼淚滾落，遮擋視線，她也無暇去擦，只用力眨眼，將水汽逼出眼眶。

  虞瑾一股腦掏出幾個藥瓶，找出祛毒去火的清心丸，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倒出，塞進長公主口中。

  長公主身邊的人都認得她，兼之情況緊急，也沒人上綱上線的攔著不讓。

  虞瑾方才跑過來，有些微喘，急切幫忙攙扶長公主起身：“這毒性瞧著烈，我舅公調(diào)制的解毒丸，雖不對癥，但應(yīng)該多少有用?？旎貙m，來回傳太醫(yī)，太費時間?！?br />
  為了以備不時之需，常太醫(yī)今夜是留在宮里的。

  長公主之前對貢院里的學(xué)子們有承諾，但是性命攸關(guān)，她只回頭看了眼，并未堅持。

  因為——

  最后一名死士已經(jīng)被斬殺當(dāng)場，這兇險的一夜，已經(jīng)過去。

  眾人卻還不敢掉以輕心，圍攏一個密不透風(fēng)的保護圈，將長公主護送上馬車。

  臨走前，虞瑾撿起地上帶血的箭矢，又順手拔下大門上那支，一起帶走。

  奚良這時也扶著腰，有些踉蹌走來，險些當(dāng)場哭出來：“這……”

  長公主是皇帝在這世上最親的一個親人了，他最清楚，兄妹二人感情有多深。

  “先護送殿下回宮吧?！庇蓁?。

  她和奚良，都一起跟著上了馬車。

  御林軍開道，快馬加鞭，抄近路回宮。

  常太醫(yī)就在御書房的偏殿候著，馬車進入宮門，直奔御書房。

  皇帝聽聞消息，也第一時間趕來偏殿。

  常太醫(yī)已經(jīng)給長公主施針，阻隔血脈運行。

  這會兒，正拿著虞瑾帶回來的兩根箭矢，研究箭頭上淬的毒。

  虞瑾亦步亦趨跟著他：“兩支箭上，應(yīng)該是同種毒吧？這能解嗎？”

  “凡是劇毒，對人體造成的損傷都不可逆，解毒只是一方面……”常太醫(yī)明顯有幾分暴躁，沒好氣。

  趙青和皇帝，雖然都通過非常手段，逆天改命了，但一個要隨時承擔(dān)暴斃的風(fēng)險，一個則要不間斷忍受蠱蟲吸食骨髓之痛。

  得虧他倆都是出身行伍，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意志堅定不說，身體素質(zhì)也過硬。

  常太醫(yī)分析完箭矢上的毒，快速調(diào)了個方子，命人煎藥。

  他回到長公主坐著的睡榻前，皺巴著一張老臉，欲言又止。

  長公主身體不舒服，她手指按揉了兩下太陽穴，語氣依舊平淡：“人生在世，有得有失，哪有盡善盡美的？常卿你盡力即可，不必強求。”

  上回皇帝命懸一線，是她做主給皇帝種的蠱。

  有關(guān)種蠱續(xù)命和所需承擔(dān)的風(fēng)險和后果，常太醫(yī)都事無巨細對她闡明。

  權(quán)衡之下，她不覺得自己有這個與天賭命的必要。

  皇帝臉上沒什么表情，眼底卻是一片血絲，藏在龍袍廣袖之下的手指松開又握緊。

  他一直隱忍，等到長公主服過湯藥，方才一聲不響，轉(zhuǎn)身出去。

  ? ?一更。

  ? 長公主：同樣命懸一線，為什么人人都能被救，只有本宮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