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偉下午還是到了辦公室里，在家也確實沒什么事做，加上田國富回來了。

  祁同偉親自操作著燒水壺，又給田國富倒上茶。

  “老田，你看這科技發(fā)展得是快啊，我都用了幾十年的熱水壺了。

  現(xiàn)在一下子就發(fā)展到按一個鍵，就能自動燒水了。

  科技進步，確實使大家的生活更加便利了?！?br />
  田國富帶隊去辦案，是一把手親自指揮的，涉密等級很高，直到這時候田國富回來，把行動匯總拿給他簽字，祁同偉這才知道他去干嘛了。

  “沒想到，部隊里也這么多蠅營狗茍，高級指揮官居然直接賣官鬻爵。”

  田國富這次辦的案子是涉及部隊的，具體就不說了，容易被河蟹捶死。

  田國富靦腆一笑，現(xiàn)在他可比以前剛當上漢西省省紀委書記那會兒要成熟多了，懂得藏拙了。

  那時候意氣風發(fā)，四十來歲的省紀委一把手啊，全國部級干部里，除了面前這位特例和群團組織以外，就他這一批人最年輕了。

  結(jié)果行動激進，得罪了漢西省委大部分干部，直接被趕到了第七監(jiān)察室做主任。

  “老田，我們做同事，也三年了。

  這三年里，你做的事，大家有目共睹，不管是原許副書記，還是我，都對你贊不絕口。

  這次這個案件，一把手更是指定你帶隊去辦，這就是肯定你的付出?！?br />
  說著，祁同偉坐直了身體。

  “這也算是組織正式談話了，上面已經(jīng)同意我的推薦，組織部的程序也走下來了。

  給你一周時間，把手頭的工作交接給陳海同志，你的下一站是去漢江省任省紀委書記。

  先坐下，別激動?！?br />
  田國富這幾年是有憋著一股氣的，當年被漢西省趕回來，在他的仕途上是蒙了一層陰影的，因為領(lǐng)導們說他不會團結(jié)同志。

  這樣一個評語下來，田國富就只能在紀委這樣的專線部門上工作了，而不能像祁同偉當年那樣，跳到其他線去勝任工作，更別提一省的主要領(lǐng)導職責，比如省長和書記。

  他已經(jīng)做好了老老實實在紀委上班的打算了，頂多調(diào)到第二第三監(jiān)察室或者其他重要崗位。

  至于說升到祁同偉此時坐的副書記崗位，別開玩笑了，紀委所有領(lǐng)導層，都是經(jīng)歷過地方重要崗位，或者上級領(lǐng)導的身邊人過來的。

  就沒有說紀委內(nèi)部直接升上去的先例，起碼最近三十年都沒有，這是紀委的特別屬性決定的。

  各監(jiān)察室或者審查室的主任們，多數(shù)都要經(jīng)歷地方的重要崗位，或者直接跳出紀委線上，成為地方主要領(lǐng)導，又或者獲得領(lǐng)導的認可，再回來擔任副書記。

  很顯然，田國富可沒有上面扎實的背景，還有省紀委書記當了一半被趕回來的污點，照理說仕途已經(jīng)止步于此了。

  祁同偉此時卻給了他一個希望。

  “祁副書記，這。”

  祁同偉一向懶得聽下屬說什么煽情的話，二十幾年前還有耐心聽一聽，現(xiàn)在完全懶得聽，直接制止了。

  “閑話少敘，我的事情也很多，你要表什么態(tài)，在事兒上見。

  漢江省的情況復雜，本地干部比例比一般省份要高，還存在嚴重排外情緒。

  上面派你們新一批的班子成員過去，目的就是為了改變這一情況。

  清理冗余編制，打擊吃空餉，切實減少財政壓力，這可不是個簡單的活。

  我要你可是得狠下心，拿起屠刀，砸掉一部分鐵飯碗，讓漢江省能重新輕裝上陣。

  當然，你只是一個副職，很多壓力不需要直接承受，你們一起過去的，還有省長金新凱同志。

  改革從來不是個簡單的事情。

  戰(zhàn)國時代就有商鞅變法，漢代晁錯，主父偃。宋代王安石變法，明代張居正，清代雍正，現(xiàn)代馬斯克（竄臺了請忽略最后一個例子）。

  這些人幾乎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因為動了既得利益集團的蛋糕。

  你不要覺得你們這次的任務和古代的情況不一樣，本質(zhì)上還是一樣的。

  那么多人，那么多家庭，靠著吃皇糧，趴在體制上吸血。

  偏偏他們都吃得腦滿腸肥，一個比一個胖，要動他們，還真的下幾斤力氣。

  還得小心不會被他們壓死，好好思考一下，該怎么做，你思考的站位就決定了你未來的位置?！?br />
  田國富臉上表情雖然鄭重，卻并沒有被困難嚇倒，他沒有選擇，如果此時他在祁同偉面前說一個不字，只怕直接就要去政協(xié)退二線，絕對不會有意外。

  現(xiàn)在的情況是困難，要做惡人，砸掉別人的飯碗，還是那么多人，縮減編制。

  一紙文件下去是簡單，但是后續(xù)引起的連鎖反應呢，如何安置這么大一批人，冗余的編制該怎么收回，其中還包括那么多廳級和處級的干部。

  田國富心知，這件事最大的難點，就是要平穩(wěn)局面的前提下，把事兒給辦了，如果引起巨大的風波，他這樣的副職是最合適推出去平息眾怒的。

  二人繼續(xù)聊了一些紀委這邊的工作后，田國富就有意告辭了，祁同偉也看出談話過后，田國富的心思已經(jīng)飄到了漢江省，索性放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