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真真很是可恥的心動了，大概睡醒之后腦子都是懵的，竟讓此間無端多了些曖昧的旖旎。

  恨生此時也神色清明，又低低喚了一聲，“真真。”

  蘇真真有些不自然地撇過眼，“為什么不上床睡？”

  恨生輕笑道，“與禮不合?！?br />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就合乎禮法了？”蘇真真很是不能理解，這和906世紀的某些擦邊言行有什么區(qū)別？

  恨生垂眸道，“守著你，我安心?！?br />
  蘇真真聞言心中怔忡，可也就那么一瞬，隨即面上不顯山不露水，“我們要把陳瓦爭取過來，不管是用大祭司之名威逼，還是用姜朝太子的身份利誘，這個人必須為我們所用。豐林縣的兵是我們目前經(jīng)過的城池里最多的，而且這個人手里應(yīng)該有足夠多的糧食，還好朝廷那邊有聯(lián)系。后續(xù)救災(zāi)，需要用到他。”

  蘇真真沒有直說，自己現(xiàn)在不能憑空變出鴨子，而南方受災(zāi)嚴重的地方怕是寸草不生，更別說鴨子了。

  恨生就這么靜靜地看著蘇真真把話說完，最后輕聲說了一個字，“好。”

  豐林縣的縣衙就是個擺設(shè)，陳瓦平日喜歡在米鋪待著，這年頭金銀財寶生帶不來死帶不走，但人活著就需要吃飯。

  一口飯，有時候比律法和刑罰還要管用。

  蘇真真到的時候，陳瓦在米鋪后面的小院里喝茶。

  這間鋪面應(yīng)該專門加深過，前面是臨界商鋪，后面延伸出來一個小院子，原本的倉庫也被改造成了廂房。

  不過里面應(yīng)該放的還是大米，蘇真真甚至能夠聞到陳米的輕微腐爛氣味。

  陳瓦身材不高，用906世紀的計量單位才一米二。不管什么時候?qū)τ诋悩又硕紩鼮槠D難，而他卻能成為豐林縣的主事人，可見其手段和城府。

  此時陳瓦屈膝跪在矮凳上，開始展示茶藝，很是沉醉其中。

  蘇真真不是很理解這種文化，可能是因為她不喜歡喝茶，不過單看陳瓦的手法確實很優(yōu)雅，但要是把他整個人都囊括其中，多少就有點滑稽。

  這雙標準的綠豆眼應(yīng)該在撥弄算盤時露出精光，而不是泡茶的時候?qū)Ｗ⒄J真。

  人果然不可貌相。

  直到小小的一盞茶泡好，陳瓦端起來輕啜一口，發(fā)出一聲喟嘆，才后知后覺院子里多了兩個人。

  “噗通！”

  陳瓦直接從矮凳上滑跪下來，速度之快把一旁桌子上的茶具都震了一個趔趄。

  不過茶盞的撞擊聲很好地掩藏在了骨肉磕碰的聲音里。

  蘇真真看了眼陳瓦單薄的衣衫，剛剛那一下膝蓋肯定是磕到了，沒準兒還傷筋動骨，可這人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一看就是個狠角色。

  陳瓦小心翼翼地開口，“大祭司怎么也不讓人通報一聲？此地簡陋，大祭司若要見小人，吩咐一聲就是了?！?br />
  蘇真真好心情地坐在茶桌前，倒了一杯清水，邊喝邊道，“我們過來的時候，可沒讓任何人瞧見?！?br />
  這句話里透露出來的信息可不少，豐林縣的百姓得了蘇真真的糧食，已經(jīng)不怎么出門了。

  可街道上有不少暗探，就是別院外也有一群守衛(wèi)。

  能不讓任何人瞧見，從別院到米鋪這兒來，其身手可見一斑。

  陳瓦現(xiàn)在已經(jīng)老實得不能再老實了，已現(xiàn)在的形勢來說，眼前兩人殺了自己再逃出豐林縣，怕是無人知曉。

  “大祭司來見下官不知有何示下？”

  蘇真真并沒有第一時間答話，反而朝恨生招了招手，“太子殿下，過來坐。”

  恨生眉心微動，十分乖順地在蘇真真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陳縣令?！碧K真真不緊不慢地給恨生倒了一杯清水，“姜朝國祚還在，不管里子怎么樣，咱們好歹把面子上過得去啊。你既然是姜朝敕封的縣令，曾經(jīng)又吃過姜朝的俸祿，怎么能對姜朝太子視若無睹呢？”

  陳瓦十分上道，順坡下驢，挪動身子調(diào)轉(zhuǎn)方向，朝恨生彎腰道，“下官豐林縣縣令陳瓦，見過太子殿下?！?br />
  蘇真真挑眉看向恨生，示意他讓人家免禮。

  恨生不愧是仁德之君，直接起身將陳瓦扶了起來，還貼心地扶著他在矮凳上跪好。

  “陳縣令不必多禮，如今皇權(quán)式微，縣令還能將豐林縣治理得井井有條，給老百姓一處庇護之所，實在是大善之舉?！?br />
  真是好大一頂高帽子扣下來，陳瓦可不是為了老百姓，而是為了自身的權(quán)欲之心。

  亂世，最重要的就是糧食，有了糧食就可以養(yǎng)兵馬，有了兵馬就可以搶糧食。如此循環(huán)往復(fù)下去，手里的權(quán)柄就會越來越大。

  而糧食的生產(chǎn)離不開百姓，所以陳瓦除了在壟斷糧食上獨斷專權(quán)，其他方面并沒有苛待百姓。

  “太子殿下言重了?！标愅吣槻患t心不跳，“都是下官分內(nèi)之事?！?br />
  這種打機鋒的事情恨生更為專業(yè)，而他的身份也更好給出承諾，于是由他來主導(dǎo)話題，蘇真真先暫且聽著。

  “不知陳縣令今后有何打算？”恨生笑瞇瞇的，一臉人畜無害。

  陳瓦卻絲毫不敢掉以輕心，這個問題怎么回答都是坑。為人臣子怎么能有自己的打算呢？可話要是這么說，明擺著就是給自己套繩，還把繩子送到對面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