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兒？”

  夜狼扶著凌卓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坐下，他蹲在旁邊仔仔細細觀察著凌卓的情況，糾結著要不要去找醫(yī)生。

  但好在，凌卓將臉上的血跡擦掉之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輕輕揉著太陽穴，她緩緩吐了口氣，靠在椅子上，感覺視線有些恍惚。

  “凌卓？你沒事兒吧？”

  夜狼伸出手去試她額頭的溫度，但再一次被凌卓給躲開了。

  緩緩睜開眼睛，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凌卓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只是察覺到大腦深處似乎有一些從來都不屬于自己的記憶正在一點點覺醒，但自己又不能回想得很清楚。

  甚至，當凌卓開始認真去察覺那段記憶的時候，眼前總是會不自覺開始變暗，情緒稍微有些激動，人就開始變得昏昏沉沉。

  看著掌心的鮮血，凌卓在衣服上抹了一把，將血跡擦干凈之后，她看著面前正擔心地看著自己夜狼，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凌卓，有什么事情我們好好說?！?br />
  “現(xiàn)在，狼隊你是應該叫我凌卓，還是蓋亞呢？”

  “……”

  說完，凌卓猛地起身，她頭也不回騎了輛摩托車揚長而去，夜狼追了兩步，但意識到此時此刻凌卓并不想和自己說話之后，他也只是深深嘆了口氣，而后目送著凌卓走遠，無奈地搖了搖頭。

  颶風這一步還是太冒險了。

  夜狼在心里忍不住這么想。

  從醫(yī)院離開之后，凌卓本來徑直朝著自己的宿舍開了過去，但走到一邊，突然調(diào)轉了方向。

  她有些擔心自己會在宿舍外遇到其他人，或許是噩夢、延斯、灰熊……但無論是誰，現(xiàn)在凌卓都不想看到。

  現(xiàn)在的她只想一個人靜靜地待一會兒。

  心煩意亂，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極其狂躁的狀態(tài)，凌卓甚至想干脆就這樣將摩托車直接開到水里算了！

  最終，她一路開到了小島的邊緣，這里算是一個特遣兵放松的小景點，晚上會舉行一些篝火晚會，簡易的露天酒吧在這里很受歡迎。

  但白天的話，這里就要安靜很多了。

  除了有幾只海鷗叫得有些鬧心之外，總體而言還算是個安靜的地方。

  凌卓盤腿坐在沙地上，靜靜地看著海面，而后整個人向后倒去，躺在了沙地上。

  閉上眼睛，她能看到蓋亞瀕死時的場景，她甚至耳邊還能聽到搶救儀器“滴滴答答”的聲音。

  她似乎又能回到那臺手術臺上，那個將蓋亞的大腦和心臟移植到她身體中的手術上。

  在那臺手術中，所有人都在叫著“蓋亞”的名字，而她——凌卓，只是一個容器而已。

  “蓋亞的大腦已經(jīng)完整提取出來?！?br />
  “蓋亞的大腦已經(jīng)成功移植?！?br />
  “蓋亞的心臟已經(jīng)就位……”

  沒有人在乎凌卓的死活。

  因為，或許她本身就不應該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不知不覺，一滴眼淚從眼角流了下來，凌卓緩緩睜開眼睛，準備去擦的時候，沒想到自己的身邊已經(jīng)站了一個大家伙。

  龐大身軀投射下來的黑色陰影將凌卓的身體徹底籠罩了起來，一張口，破鑼嗓子里就是跳動的字符：“凌卓，你在這兒啊?！?br />
  沒想到噩夢居然會找到這里，雖然凌卓也知道，只要是在島上，就不會有人可以不被人發(fā)現(xiàn)，因為島上全方位都有監(jiān)控系統(tǒng)，但能夠被噩夢這么精準地找到，那說明他肯定是去指揮中心調(diào)取了全島的監(jiān)控錄像。

  從這一點上來說，凌卓感覺有些意外，但居然也感覺感動。

  清了清嗓子，凌卓從地上爬起來，兩個人靠著椰子樹坐在海灘旁邊，沉默片刻后噩夢張口了：

  “我聽狼隊說你心情不太好，怎么了？難不成是因為受傷了不能執(zhí)行任務而難過嗎？”

  “……”

  凌卓本來還以為噩夢算是挺了解自己的，畢竟兩個人搭檔這么長時間了，可現(xiàn)在看起來這個男人應該是一點兒都不懂得自己牛馬的心態(tài)才對。

  搖了搖頭，凌卓扭頭看著噩夢：“你覺得我們是朋友嗎？”

  噩夢有些詫異地看著凌卓，而后給了她的腦袋一個響栗：“不算朋友的話，我為什么要特意來找你，看你是不是在難過？拜托，我們都這么長時間的搭檔了，能不能不要整這些煽情的戲碼？”

  這句話倒是把凌卓給逗笑了，她拍了拍噩夢的肩膀：“是啊，你說的對，只是……我不知道……”

  凌卓欲言又止，她說到這里，卻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說了。

  她不知道噩夢到底和自己是朋友，還是和蓋亞是朋友？

  自己做的這些選擇，到底是出于本心，還是蓋亞做出的選擇？

  就好比現(xiàn)在，她坐在這里和噩夢聊天，是真的她想要這么做，還是潛意識正在被蓋亞操縱？

  每次當這些問題從腦海中涌出來的時候，凌卓的頭就會開始忍不住疼痛。

  “怎么了，凌卓？”噩夢有些擔心，他拿出手機，“我還是給醫(yī)院打個電話吧，你需要好好休養(yǎng)幾天，颶風上將也說這些日子你不用再出任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