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對峙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
冰冷的槍口依然死死地抵在紗織的額頭上,梓的手臂因為長時間的高度緊張而微微顫抖。
但她沒有移開分毫,槍口依舊對著紗織的腦門,直到后來——
“……你變強了,白洲梓?!?br />
紗織開口了。
她的聲音依舊冷淡,仿佛剛才那場足以致命的格斗只是一次尋常的訓練。
并且看著面前那張沾滿塵土、寫著疲憊與倔強的臉,以及那雙紫色的瞳孔里映出的那種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紗織深吸了口氣。
怒火并未如預想中燃燒起來,這讓梓感到一絲意外和理所當然。
畢竟對于阿里烏斯,尤其是對于眼前的紗織而言,憤怒這種情緒顯得太過奢侈,也太過簡單。
那么,紗織剛剛……是想什么嗎?
難道……是同情嗎?
這個想法一出現(xiàn),就被梓當場抹殺。
畢竟她是那個“和解的象征”。
是那個被主動送出牢籠的幸運兒。
一個被困者,又有什么立場去憐憫那些逃出去的人。
雖說她的幸運,本身就是建立在其他人的不幸之上。
但現(xiàn)在回過頭來仔細想想,梓才發(fā)現(xiàn)即便在那個地方生活了那么久,自己對那片看似不大的自治區(qū)依舊一無所知。
畢竟她知道,隔絕她們的,不只是物理上的高墻,更是一道由謊言與秘密構筑的深淵。
就連那份從小被灌輸?shù)摹霸骱蕖?,她都不知道那究竟是本該屬于誰的東西。
她們只是被告知要去恨,要去毀滅,卻從未被告知為何而恨。
而那份仇恨像一場無源的瘟疫,在阿里烏斯每一個學生的血脈中流淌。
所以,如果一定要給此刻心中翻涌的情緒取一個名字,那么最貼切的,或許就是“無力”吧。
一種幾乎要將人溺斃的無力感。
所以某種程度來說——
她想要去幫助紗織。
可她不知道自己當前拼盡全力所做的一切,能否成功實現(xiàn),能否真的阻止那即將到來的災難。
而就算這場戰(zhàn)斗僥幸贏了,她也不知道該怎么才能讓紗織把自己的話聽進去,怎么才能撬開那被絕望焊死的心防。
諸如此類的念頭,如同漲潮時的海水,從梓心底的縫隙中悄然涌起,在不知不覺間泛濫開來。
勝利的實感,在這片無邊無際的茫然面前,顯得微不足道。
而紗織就這么靜靜地看著梓臉上變幻的神色,瞳孔掠過了一絲難以捕捉的情緒。
——說真的,我或許真的在嫉妒白洲梓也說不定。
“不殺了我嗎,白洲梓?”
然后,紗織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話語里帶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挑釁,“對付圣婭時沒用到的破壞光環(huán)的炸彈,現(xiàn)在應該還留在你身上吧?!?br />
她微微抬起眼,目光越過槍口,落在梓那輕輕咬著的嘴唇上,突然不知所謂的笑了一聲。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對阿里烏斯的無知,對未來的迷茫?!?br />
“甚至在想如何讓我像你一樣接受光明的恩賜,而條件就是我將我知道的全都說出來,呵?!?br />
“別白費力氣了,除了夫人以外,沒人敢保證自己知曉阿里烏斯暗中發(fā)生的一切變化,就算是我也不例外?!?br />
說罷,紗織的眼神變得深邃,仿佛在回憶著什么。
“或者換種說法,我們能知道多少,完全取決于夫人愿意告訴我們多少。我們只是看著地圖上被標記出的路線前進的士兵,至于地圖是誰畫的,目的地為何在那里,從來不是我們需要關心的問題?!?br />
“所以別再在意那些沒用的事了,白洲梓,我早就告訴過你,驅使人們去殺戮的不是其他什么東西,而是單純的殺意?!?br />
“導彈也好,破壞光環(huán)的炸彈也罷,怪物還是驅動器,歸根結底不過是無所謂的道具。真正重要的,只有你心中的意志而已。”
“是你的意志,決定了你是要扣下扳機,還是放下武器?!?br />
“……”
聽到紗織的話,梓猶豫了。
而紗織也敏銳地捕捉到梓臉上那一閃而過的動搖,嘴角的笑意越發(fā)深了,也越發(fā)冰冷。
“你看,你現(xiàn)在不就在猶豫嗎?”
“你想要阻止在古圣堂發(fā)生的事情,對嗎?這件事沒什么好的解決方法,除非殺了我,殺了我,你就少了一個最棘手的敵人,也能從我這里,拿到你想要的答案?!?br />
“畢竟在阿里烏斯時我就說過——尸體,總比嘴要誠實?!?br />
“來吧,向我證明你不是個只會逃避的軟弱者,向我證明你離開阿里烏斯后學到的東西,不僅僅是那套花里胡哨的功夫,讓我看看你的決心?!?br />
紗織的每一句話,都像淬了毒的箭,射向梓最脆弱的地方。
她試圖用言語,將梓重新拉回那個她們所熟悉的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