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風(fēng)從廢棄建筑的破洞中灌入，帶著一股鐵銹與塵土的味道。

  白洲梓做了一個夢。

  不，那或許不是夢，而是一段被塵封的記憶，在此刻，被某種無形的力量重新喚醒。

  她獨自一人，來到了一間密不透風(fēng)的秘密安全屋。

  “百合園圣婭？”

  “嗯，我等你很久了，阿里烏斯的白洲梓。”

  那個坐在房間中央的少女，臉上沒有任何意外。她的平靜，讓梓準(zhǔn)備好的一切說辭，都顯得多余。

  “你在……等我？”

  “對，我已經(jīng)在夢里見過這一幕了！要怎么解釋呢……應(yīng)該算是預(yù)知夢吧！我經(jīng)常會做類似的夢，這種夢的真實感與現(xiàn)實沒有區(qū)別，有些夢甚至?xí)蔀楝F(xiàn)實！”

  梓握緊了手中的武器，警惕心提到了最高。“這么說，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圣婭笑了笑?！班?，有人派你來破壞我的光環(huán)，對吧？雖然你是和其他人一起來的，但最后能抵達這里的只有你，你的能力很出色，白洲梓！”

  梓沉默了片刻，問出了那個她一直想不通的問題?！啊銥槭裁床惶幽兀俊?br />
  “如果非要找個理由的話……因為沒有意義吧?！笔I的語氣很平淡，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guān)的小事，“凡事都是虛空……就像阿里烏斯信奉的那句話一樣，對于能預(yù)知未來的我而言，一切掙扎都沒有意義！”

  她頓了頓，視線落在了梓的身上。

  “雖然死亡這一概念在基沃托斯并不常見，但我們畢竟都是有生者，所以死亡雖然不可視，但，它一直如影隨形……”

  “‘破壞光環(huán)’是只有我們基沃托斯人才會說的慣用語。換成一般說法，就是有人在期盼我的死亡……于是你瞞過了所有人的眼睛，潛入了這個安全屋。只是，阿里烏斯的學(xué)員，白洲梓……”

  圣婭忽然問道：“你之前破壞過別人的光環(huán)嗎？”

  梓搖了搖頭?！皼]有，但我學(xué)過怎么做！很簡單……如果肉體承受了不可挽回的傷害，光環(huán)就會破碎！而對于基沃托斯人來說……”

  她開始背誦那些被刻進腦子里的知識，像是在給自己壯膽。

  “即使被十發(fā)5.56子彈命中，也不足以造成致命傷……但是，只要確保充分的彈藥，時間，以及戰(zhàn)術(shù)優(yōu)勢，用槍破壞光環(huán)也并非不可能！”

  “除此之外，長時間未攝取水或食物，長時間窒息，失血過多……體溫下降到一定的溫度……或患上疾病……能招致死亡的辦法，要多少有多少！而且，如果目標(biāo)是百合園圣婭……你這種體弱多病的人……”

  圣婭靜靜地聽著，然后指了指梓手中的武器?！坝媚銕淼哪前褬尵妥銐蛄?！”

  “不是沒這個可能，但我現(xiàn)在沒有充分的時間，也無法確保戰(zhàn)術(shù)優(yōu)勢……”梓從戰(zhàn)術(shù)背心里，拿出了一枚特制的炸彈，“所以我會使用這顆炸彈，用它可以瞬間破壞光環(huán)！”

  圣婭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好奇?！澳芷茐墓猸h(huán)的炸彈？我還從來沒聽說過這種技術(shù)……阿里烏斯會教授和研究這些東西——破壞光環(huán)的方法……”

  “嗯，這不是理所當(dāng)然的嗎？”梓感到一絲困惑，“學(xué)院所教授的無非就是這些東西吧？”

  “……是嗎？阿里烏斯最終還是走到這一步了……”圣婭輕輕嘆了口氣，“但是白洲梓，你愿意成為那樣的殺人犯嗎？”

  “我看到了，你害怕成為殺人犯的樣子……這是否出自你的意愿，你是否有選擇的余地……凡此種種都無關(guān)緊要！殺人犯就是殺人犯——這個世界只會在你身上刻下這個清晰而又殘酷的烙印……”

  “你內(nèi)心的絕望，痛苦，憤怒，后悔，挫敗，無力……只會消散在虛空之中，無法傳達給任何人……你應(yīng)該也清楚，凡事都是虛空……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真相……”

  “但是我知道，你一方面在肯定它，另一方面卻在否定它！這就是烙印在你心中的場景，對嗎？你凝視著眼前的花朵……心中如此想到……”

  “‘即使凡事都是虛空……也決不能放棄掙扎！’這個表象就是構(gòu)成你內(nèi)在的主體嗎？雖然我不太了解……原來如此，所以你……”

  圣婭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了然的微笑。

  “并不是來殺我的，而是來找我尋求建議的吧？關(guān)于你今后，該如何掙扎的建議……”

  ——

  梓醬……梓醬……

  一個熟悉的聲音，穿透了那片深沉的黑暗，如同投入深井的一束光，將梓的意識從遙遠的記憶中猛地拽了出來。

  “？！！”

  梓的眼睛豁然睜開。

  映入眼簾的，并非安全屋那令人窒息的鋼板墻壁，而是一片透過廢棄建筑框架被切割得支離破碎的蔚藍天空。

  午后的陽光斜斜地照進來，空氣中浮動的細小塵埃在光柱中清晰可見。

  身下是冰冷的水泥地，而她的臉頰邊則不出意外的——是她那把突擊步槍冰冷的槍托。

  ——剛才的……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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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緩緩地坐起身，感覺自己的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

  【梓醬？梓醬？你還好嗎？剛才呼叫你好幾次都沒有回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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