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一切都是虛無
下一刻,不等葉渚再度組織起攻勢,她猛地將手中的短刀插入地面,手腕用力一劃。
堅硬的水泥地被刀鋒輕易地撕裂開來,激起漫天的煙塵與碎石,如同一道瞬間升起的灰色帷幕,徹底遮蔽了葉渚的視線。
“嘖。”
葉渚嘖了一聲,她沒有貿(mào)然沖入那片視線受阻的區(qū)域,而是舉起手中的射擊升華器,對著煙塵最濃密處連續(xù)射擊。
光彈帶著破空之聲沒入其中,強大的動能將彌漫的塵土瞬間驅(qū)散。
然而等到煙塵散盡,天臺上早已不見了那道漆黑的身影,只有一道長長的、被利刃劃開的猙獰疤痕,無聲地證明著她剛才的存在。
葉渚靜靜地站在原地,并沒有選擇立刻追擊,只是緩緩轉(zhuǎn)過身,金色的復(fù)眼望向遠(yuǎn)處舊校舍的方向。
在那里,一場無聲的、更為關(guān)鍵的戰(zhàn)斗正在進行。
片刻之后,她收回目光,伴隨著一陣細(xì)微的機械聲,覆蓋在她身上的黃色裝甲分解成無數(shù)光點,最終消散在夜風(fēng)之中。
她緩緩解除了變身,恢復(fù)了原本的模樣,但不知怎的,臉上那股揮之不去的疲憊感似乎又加深了幾分。
“那么接下來,就交給你們了,老師?!?br />
——
另一邊,梓的心靈世界。
乾啟的意識自從進入此地,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這里并非他想象中任何一種心靈圖景,既沒有光,也沒有暗,僅僅只是一個由無數(shù)鏡子構(gòu)成的世界,一個無窮無盡的迷宮。
這些鏡子并非平整光滑,它們以各種詭異的角度扭曲、拼接、懸掛在虛空之中,每一面鏡子都折射出光怪陸離的鏡像,將他的身影分割成無數(shù)碎片,又在另一個角落將它們重新拼湊,讓人分不清方向,也找不到出路。
“原來……這就是梓的內(nèi)心嗎?”
乾啟輕聲呢喃,他向前踏出一步,腳下的地面也是由鏡子構(gòu)成,映照著上方同樣無盡的鏡面,讓他仿佛懸浮在天與地都是鏡面的詭異空間里。
接著,他開始行走,可每走一步,周圍鏡中的景象都會隨之變幻。
它們不再僅僅反射他的身影,而是開始浮現(xiàn)出一段段屬于梓的、塵封的記憶。
他看到了。
看到了一個年幼的、面無表情的梓,正坐在一間冰冷的、如同教堂般的教室里,接受著阿里烏斯的思想教育。
一個模糊不清的身影站在講臺上,用一種空洞而毫無感情的語調(diào),反復(fù)誦讀著那句如同詛咒般的教義。
「Vanitas Vanitatum Et Omnia Vanitas」。
那聲音在鏡之世界里回蕩,帶著一種能將所有希望都消磨殆盡的悲觀。
傳道者說,虛空的虛空,虛無的虛空,一切都是虛無。
乾啟看到,周圍其他的孩子都低著頭,麻木地接受著這種“無論做什么都毫無意義”的絕望信條。
只有梓,那個小小的她,固執(zhí)地抬著頭,她的眼神里沒有麻木,只有一種與年齡不符的、倔強的思考。
她似乎在用自己的方式,拒絕著這種純粹的虛無。
然后,懲罰降臨了。
鏡中的畫面猛然一轉(zhuǎn),那個站在講臺上的身影變得清晰了一些,但她的周身卻始終被一團濃郁的、不祥的紅霧所包裹。
乾啟看不清她的臉,只能感覺到一股令人窒息的、絕對的威壓從那團紅霧中散發(fā)出來。
他看到那紅霧中的存在,只是伸出了一只手,梓便被無形的力量禁錮,然后被送入了一間更加幽閉的懲戒室。
緊接著,乾啟看到了更多。
他看到那些在殘酷的內(nèi)部競爭中被淘汰的阿里烏斯學(xué)生,她們的結(jié)局并非離開,而是被那個被所有人敬畏地稱為“夫人”的存在,親手送入一面鏡子里。
那些少女在絕望的哭喊中被鏡面吞噬,從此消失無蹤,仿佛她們的存在本身,也被徹底抹去。
他看到了梓在無數(shù)個夜晚,從被鏡子吞噬的噩夢中驚醒,然后繼續(xù)投入到下一場不知何時會降臨在自己頭上的殘酷淘汰之中。
然后,鏡中的場景再次變換。
這一次,他看到了梓的逃離。
那是在一個混亂的夜晚,一個佩戴著口罩、身形高挑的少女,她以“任務(wù)”為由將梓,將梓帶出了阿里烏斯,并且乾啟能聽到,梓稱呼那個少女為——
“紗織……”
那聲音里,包含了太多復(fù)雜的情感。
【老師,快看前面??!】
就在這時,阿羅娜的聲音在乾啟的腦海中響起,將他從沉浸的記憶中喚醒。
他猛地抬起頭,瞳孔驟然收縮。
只見在迷宮的最深處,一面巨大而完整的鏡子前,他看到了梓。
真正的梓。
她正蜷縮在那片鏡面構(gòu)成的冰冷角落里,懷抱著雙膝,將頭深深地埋了進去,身體一動不動,仿佛一尊失去了靈魂的雕像,整個世界都與她無關(guān)。
乾啟見狀,心中一緊,再也顧不上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