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林川與巴罕、圖巴魯及幾位核心將領圍坐在火堆旁。

  他用樹枝在地上劃出幾道簡略的線條，代表黃河、駝城及大致方向。

  西北之地廣袤蒼茫，勢力盤根錯節(jié)，要想在短時間內一舉打通關中，直取長安，無疑是不切實際的幻想。但既然確立了西進的戰(zhàn)略目標，林川此番親率精銳而來，需要將自己清晰的意圖傳達給羌人。

  “此番我軍西來，首要在解羌部燃眉之急，擊退當前來犯之敵。但這遠遠不夠，據(jù)我所知，羯人在河西至少建有三座大營，囤積糧草兵甲。我軍此番西來，首要便是與駝城部并肩，不僅擊退來犯之敵，更要趁勢南下，找到其大營所在，予以重創(chuàng)！唯有打斷其筋骨，才能為羌人各部贏得數(shù)年安穩(wěn)?！?br />
  巴罕緩緩點頭：“林大人所言，正是我部心腹大患。不除其營壘，我族民寢食難安。此乃當務之急?！?br />
  林川用樹枝指向河西方向：“這便是我此行的首要目的。其二，河西走廊乃溝通西域之命脈，可我聽圖巴魯介紹，如今金刀帳、白氈軍、各路馬匪盤踞于此，商路阻塞，想必對駝城的生計影響巨大?！?br />
  他看向圖巴魯。

  圖巴魯立刻接口：“大人明鑒！如今走一趟河西，比過去難上十倍！稅卡林立，盜匪如毛！”

  林川點點頭：“所以，此番正好借兵鋒之威，主動介入。我們需派精干人手，將河西走廊各方勢力的底細摸清，誰可能成為朋友，誰必須嚴加提防，誰又是必須鏟除的禍害，心中要有一本明明白白的賬?！?br />
  聽到這里，巴罕面露喜色。

  林川這話，真正說到了他的心坎上。

  若能借此機會肅清商路，讓西域商道重新暢通，駝城憑借與林大人的貿易關系，極有可能成為東西貿易的核心樞紐，整個部族的繁榮將指日可待！

  林川將巴罕的反應看在眼里，繼續(xù)道：“將此兩點做好，我們便能為駝城，乃至所有愿意合作的部落，打下一個真正的安穩(wěn)根基。屆時，駝城將不再是邊陲危地，而是連接東西的商貿重鎮(zhèn)。”

  圖巴魯忍不住追問：“大人，穩(wěn)固河西之后，又當如何？”

  林川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之后？便是以駝城為支點，用實實在在的利益，比如安全的商路、優(yōu)質的鐵器、公平的交易，將西域沿途渴望秩序的勢力串聯(lián)起來。如此便能形成一股合力，然后……平定關中！”

  他之所以作此長遠規(guī)劃，并非因為鐵林谷的實力不足以硬撼關中。

  恰恰相反，正是因為他深知西北太大了，僅憑武力征服，必然陷入無休止的平叛和消耗之中。

  他需要的不是臣服的奴隸，而是能夠共同維護秩序的盟友。

  西北民風彪悍，少數(shù)民族眾多，勢力也龐雜無比。

  有鐵林谷的技術和制造根基作為后盾，一手貿易，一手戰(zhàn)力，兩手齊抓，恩威并施，根本不用擔心任何對手。

  “平定關中？”

  巴罕猛地坐直了身體，瞪大眼睛。

  就連圖巴魯也是第一次聽林川吐出如此宏大的目標。

  他原以為林川只是想在此地建立影響力，沒想到圖謀的竟是整個關中平原！

  巴罕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大人……若您的目標是關中，那這河西走廊就不僅僅是商路，更是未來的戰(zhàn)略后方！巴罕愿傾駝城之力，追隨大人左右！”

  他心里的賬算的明明白白。

  這位林大人，堪稱當世英豪，不但兵強馬壯，更有著雄鷹一般遼闊的眼界。

  若能跟隨這樣的人物，駝城何愁不興旺？

  “巴罕首領，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林川笑起來，“既然要并肩作戰(zhàn)，那就要把路鋪得更長遠、更扎實。我的想法是，我們要做的，不僅僅是軍事上的同盟。”

  他拿起樹枝，在代表駝城的位置畫了一個圈：“駝城部，以及所有愿意與我們攜手共進的羌人兄弟，不應只是依附者。我要的，是一支真正能在西北站穩(wěn)腳跟、令四方不敢小覷的力量！”

  此話說出口，巴罕和圖巴魯都忍不住激動了起來。

  “還請大人明示，具體如何做？”巴罕急切地問道。

  “其一，武裝?！绷执ㄕf道，“我會為你們提供最精良的兵甲裝備，不僅僅是刀劍弓弩，還包括適合羌人騎兵的輕便鐵甲，甚至……未來可以協(xié)助你們建立一支小規(guī)模的重騎精銳。我要讓羌人戰(zhàn)士成為守護河西走廊最鋒利的刀！”

  圖巴魯聽得呼吸都急促起來。

  鐵林谷的裝備，何止精良。

  林大人竟然愿意全力支持駝城部落武裝起來！

  那可是部落生存和發(fā)展的根本??！

  “其二，貿易?！绷执ɡ^續(xù)道，“商路打通后，鐵林谷將是你們最堅實的后盾。你們需要的鹽、鐵、茶葉、布匹，乃至糧食，都可以通過我的黑風寨，獲得穩(wěn)定、充足的供應。同時，西域的駿馬、玉石、香料，也可以通過駝城這個樞紐，源源不斷地輸往漢地。我們要做的，是讓駝城成為東西貿易無可替代的節(jié)點，讓羌人兄弟都能從這條繁榮的商路中受益，過上富足的日子?！?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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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罕的眼眶有些發(fā)熱。

  這是他身為首領，最想為族人們做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