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梅的臉色瞬間白了，擔憂地看著何凱，“何凱，王科長……發(fā)這么大火？是不是因為上午……”

  “沒事?！焙蝿P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情緒，“有什么事我擔著，走，回去。”

  “何凱，”韓梅跟著起身，急切地小聲勸道，“我一直想提醒你，我們的角色是監(jiān)督程序，不是去沖鋒陷陣、發(fā)表意見的！那個長泰建安……背景太深了，牽扯太大了！”

  “那又怎樣？”

  “你沒看到今天調(diào)查組那些人，個個噤若寒蟬，誰都不敢碰嗎？這就是個燒紅的烙鐵，誰沾手誰燙傷！”

  何凱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韓梅，眼神里有疲憊，但更多的是堅定，“韓姐，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如果我們都當啞巴，都當瞎子，都想著明哲保身，那還要我們紀委干什么？還要這監(jiān)督權干什么？對得起樓下那些眼巴巴看著我們的老百姓嗎？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

  “何凱，我知道你是對的，但你在有些人眼里就是想出風頭，而且這里面的關系確實不好處理！”

  “韓姐，我覺得其實也沒什么不好處理的，我們就是監(jiān)督這些干部的，現(xiàn)在這個情況我們不予理會那才是失職和瀆職！”

  “何凱啊，你還是小心一點，反正我感覺你不會輕松的！”

  這時，一輛出租車過來，何凱沒繼續(xù)說什么，兩人匆匆打車趕回單位。

  午休時間，整層樓靜悄悄的，只有王翰文辦公室的門還敞開著，看起來這是在等何凱。

  何凱敲了敲門，便直接走了進去。

  王翰文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臉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死死盯著何凱，仿佛要用目光將他洞穿、燒成灰燼。

  “何凱！”王翰文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筆筒都跳了一下，“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給你交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王科長，我有做錯什么嗎？”

  “何凱，為什么要讓調(diào)查組去現(xiàn)場，萬一鬧出來什么群體事件怎么辦？知道嗎？視頻都上網(wǎng)了，有關部門還在處理！”

  “王科長，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一群人坐在會議室，任何問題都解決不了就沒有群體事件了？”

  王翰文有點氣急敗壞地說，“那你們到了現(xiàn)場又解決了什么？丟人現(xiàn)眼！”

  “王科長，我們清江市被媒體點名，那幢樓搞得全國上下人盡皆知，這就不丟人現(xiàn)眼了？”

  何凱的話讓王翰文一時愣住了，他沒想到今天的何凱還是這么強硬。

  沉默片刻，王翰文稍稍平靜一些，“何凱，我懷疑你的能力有問題，你的任務就是監(jiān)督他們的調(diào)查程序！程序！懂不懂？不是讓你去當包青天斷案的！不是讓你去指手畫腳、發(fā)表高論的！”

  何凱依舊平靜地解釋，“王科長，我也不能看著問題得不到解決吧！”

  “你知道你今天上午在調(diào)查組、在那么多人面前放的那些炮，讓我有多被動嗎？”

  “金書記剛才一個電話把我罵得狗血淋頭！問我七科是不是出了個愣頭青，想翻天？”

  他的聲音因為憤怒而拔高，唾沫星子幾乎噴到何凱臉上。

  何凱挺直脊背，迎著他吃人的目光，“王科長，調(diào)查組什么狀態(tài)您不清楚嗎？整個上午都在扯皮推諉，毫無效率！這樣下去，別說一個月，半年都不會有結(jié)果！那些住在危樓里的老百姓怎么辦？”

  “結(jié)果？你想要什么結(jié)果？”王翰文“騰”地站起來，手指幾乎戳到何凱鼻尖，“出了問題需要你一個小小的科員來承擔責任嗎？天塌下來自然有高個子頂著！輪得到你在這里充英雄、發(fā)表意見？你算老幾？！”

  “那么多老百姓有家不敢回，住在里面的也提心吊膽！萬一哪天真出了事……”

  “住口！”王翰文粗暴地打斷，眼神兇狠，“不是還沒塌嗎？給我記住你的身份！你的職責！不許再發(fā)表任何超出監(jiān)督程序的意見！一句都不許！”

  何凱的倔強也被徹底點燃，“王科長，我就這性格！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您要是覺得我礙事，那就派別人去好了！”

  “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王翰文氣得渾身發(fā)抖，“這是跟領導說話的態(tài)度嗎？反了你了！”

  “這就是我的態(tài)度！”何凱的聲音斬釘截鐵，“既然這件事落在我手里了，我查定了！這里面一定有腐敗！一定有人拿了不該拿的錢，才讓這種豆腐渣工程過關！才讓老百姓住在這種危樓里！”

  “何凱！你放肆！”王翰文指著何凱的鼻子，氣得語無倫次，“你知道金書記批我批得多狠嗎？你想翻天嗎？你一個小小的科員，也想蚍蜉撼樹？”

  “認真工作，追查真相，難道有錯？”何凱寸步不讓。

  “這就是對待領導的態(tài)度嗎？”

  何凱面對王翰文的怒火，他依舊沒有退縮，“王科長，你需要什么態(tài)度？現(xiàn)在就拿領導兩個字壓我？金副書記說的難道就是圣旨？”

  “何凱，你放肆！”

  “對，我就放肆一次，以前我都是逆來順受的，現(xiàn)在我就放肆一次了，你們不就是忌憚長泰建安嗎？誰不知道長泰建安是金成父親的產(chǎn)業(yè)？”

  “你還有完沒完，想不想干了！”

  “那你完全可以開除我，辭退我，難道你能夠捂住這個事實？”

  辦公室里彌漫著濃重的火藥味，空氣仿佛凝固了。

  王翰文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