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撕裂的實驗日志
便利店的自動門滑開時,電視新聞的嘈雜聲浪撲面而來。劉臻壓低棒球帽檐,手指在冰柜玻璃上留下模糊的指印。柜臺上方的小電視里,身穿制服的女記者正站在警戒線外報道:
“...前副局長歐陽翔今晨在廢棄小學與警方交火,身中六槍當場死亡。警方稱其涉嫌勾結(jié)境外毒販,目前案件正在進一步偵辦中...“
畫面切換到擔架上的尸體,白布被風掀起一角,露出歐陽翔灰白的鬢角和半張毫無生氣的臉。他敞開的領(lǐng)口處,那個三角形疤痕在鏡頭下格外刺目。
劉臻手中的咖啡杯突然爆裂,滾燙的液體混著瓷片扎進掌心。疼痛遠不及心頭震撼的萬分之一——六個槍眼,全部集中在胸口,標準的處決式射擊。
劉臻低聲說道:“歐陽翔最終還是死了。”
“先生?您流血了...“店員遞來紙巾。
劉臻機械地接過,目光仍釘在電視上?,F(xiàn)在播放的是歐陽翔的警局標準照,照片里的他眼神銳利如鷹。字幕滾動著“從警二十七年,破獲大案要案百余起,最后卻晚節(jié)不保“。
店門再次開啟,遲雪匆匆走進來。她今天戴著茶色假發(fā)和圓框眼鏡,但掩不住眼中的驚慌。看到電視畫面后,她倒抽一口氣,指甲深深掐進劉臻的手臂。
“他們殺了他...“遲雪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劉臻,我們還要繼續(xù)嗎?我們或許也會這樣...“
收銀臺旁的報紙架上,《漠北晨報》頭版刊登著歐陽翔的通緝令。劉臻抓起一份,在“極度危險“的紅色印章下方,有行小字特別注明:“發(fā)現(xiàn)線索請立即聯(lián)系刑偵支隊劉云松隊長“。
劉云松。這個名字像刀般扎進劉臻的記憶——古城化工廠一系列變故后,上面指定的負責人,林國棟保險箱照片里與彭欣密談的男人。
漠北銀行的大理石立柱投下冰冷的陰影。周昊天坐在對面的奶茶店里,膝上的筆記本顯示著銀行內(nèi)部監(jiān)控畫面。高峰則偽裝成清潔工,在ATM區(qū)附近徘徊,他的斷指裹在手套里,腰間藏著從黑市買來的手槍。
“密碼是0?!斑t雪在銀行柜臺前說,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9月25日她的生日,加上那個夢魘般的數(shù)字。
柜員是個涂著橘色唇膏的年輕女孩,她狐疑地打量著遲雪的假發(fā)和墨鏡:“您本人取件?“
遲雪摘下墨鏡,露出與身份證上一致的眼睛——這是周昊天用黑客技術(shù)修改過的假身份,但照片確實是她的。柜員對比許久,才不情愿地領(lǐng)著他們走向地下金庫。
金庫門開啟的瞬間,冷氣混著金屬味撲面而來。B-17號保險箱比想象中小,遲雪輸入密碼時,劉臻注意到她的手指在微微發(fā)抖。
“咔嗒“一聲,箱門彈開。里面只有個牛皮紙檔案袋,上面用褪色墨水寫著“LS-47_彭“。
遲雪急切地扯開檔案袋,一疊泛黃的實驗記錄滑出來。最上面一頁是彭欣工整的字跡:“LS-47改良記錄,2018年7月“。但當她翻到最后時,發(fā)現(xiàn)關(guān)鍵幾頁被粗暴地撕去了,只留下鋸齒狀的紙邊。
“等等...“劉臻捏住其中一頁殘片,對著頂燈查看。紙張透光處顯出模糊的字跡:“...完整數(shù)據(jù)藏于化工廠B區(qū)...通風管道第三...“
與歐陽翔臨死前的喊話完全吻合。
柜員突然咳嗽一聲:“二位還需要多久?我們中午要盤庫...“
回程的出租車上,遲雪將實驗日志攤在膝頭。七月十日的記錄顯示,彭欣發(fā)現(xiàn)有人往LS-47中添加了神經(jīng)毒素成分;十二日的筆記則詳細記載了他如何偷偷制備替代樣本;而最令人心驚的是十八日——事發(fā)前一天——的簡短記錄:
“鄭堅持明晚批量測試,已聯(lián)系劉誠。若失敗,數(shù)據(jù)在...“
字跡到此中斷,被撕去的部分正是最關(guān)鍵的信息。
“看這個。“周昊天將筆記本轉(zhuǎn)向他們,屏幕上顯示著林國棟尸檢照片的放大圖。鎖骨處的三角形疤痕邊緣,隱約可見細小的數(shù)字紋路——“719-02“。
“歐陽翔的是'719-01'?!爸荜惶煺{(diào)出在廢棄小學偷拍的照片對比,“這可能是他們在'白塔計劃'中的編號。“
高峰從前座轉(zhuǎn)過頭,手套上還沾著清潔劑的假漬:“我剛查了,劉云松今天沒去化工廠上班。“他瞇起眼睛,“但有趣的是,廠區(qū)保安人數(shù)比平時多了三倍?!?br />
出租車駛過中心廣場,巨型屏幕上正在循環(huán)播放歐陽翔的“罪證“——一段模糊的監(jiān)控顯示他似乎在給什么人遞文件。劉臻盯著畫面,突然坐直身體:
“那不是文件!是鑰匙!“
畫面放大后清晰可見,歐陽翔遞給對方的正是漠北銀行保險箱鑰匙。而那個背對鏡頭穿風衣的人,肩膀輪廓與劉臻自己極為相似。
“他們早就在監(jiān)視歐陽翔...“遲雪攥緊實驗日志,“他知道自己必死無疑,才冒險把鑰匙給我們?!?br />
周昊天突然壓低聲音:“司機在繞路?!八那恼故臼謾C地圖,出租車正偏離預(yù)定路線,駛向城郊方向。
劉臻的手摸向腰間。后視鏡里,司機耳后的蛇形紋身一閃而過——和泰國追殺他們的如出一轍。更糟的是,后窗玻璃外,兩輛無牌越野車不知何時已經(jīng)尾隨而至。
“高峰?!皠⒄橛脷庖艉暗?,手指比出槍的形狀。
高峰咧嘴一笑,露出三天沒刮的胡茬。他假裝撓癢,實則解開了手槍保險。出租車在一個紅燈前停下時,他猛地踹開車門,槍口抵住司機太陽穴:
“老實開去白樺苑,不然腦漿濺滿你的計價器。“
司機竟毫不驚慌,反而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