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通道的應急燈在第三聲槍響時爆裂。玻璃碎片如雨般落下，遲雪感到臉頰一熱——那個耳后有蛇形紋身的保鏢仰面倒下，眉心綻開一朵血花。他的沖鋒槍砸在金屬樓梯上，回聲震得人耳膜生疼。

  “走！“灰鬢角男人怒吼著扔出煙霧彈。劉臻趁機拽著遲雪往下沖，高峰斷后射擊的槍口焰在煙霧中如同猩紅的眼睛。二樓拐角處，神秘人的另一個同伙突然抽搐著倒下，警方的狙擊子彈在他胸口炸開碗大的洞。

  遲雪的高跟鞋卡在樓梯縫隙里。她毫不猶豫地踢掉鞋子，赤腳踩在冰冷的金屬臺階上。下方傳來警察的吼叫和防暴盾牌碰撞的悶響。劉臻突然轉(zhuǎn)身，將她按在墻上——一梭子彈擦著他們頭頂飛過，在墻面留下一排彈孔。

  “歐陽翔！“劉臻突然朝樓下大喊，聲音在狹窄的通道里回蕩，“你的秘密我們已經(jīng)知曉！“他邊喊邊帶著遲雪繼續(xù)下移，“想讓我收手，就去我給你的地址！“

  一樓安全出口處，警用手電的光束如利劍般交叉掃射。高峰突然從上方扔下最后一個煙霧彈，灰白色的濃霧瞬間充滿整個空間。劉臻趁機踹開通往地下車庫的門，三人跌跌撞撞沖進黑暗。

  車庫角落里停著輛老式出租車，鑰匙還插在點火開關上——顯然是神秘人一伙準備的。遲雪跳進駕駛座，引擎轟鳴聲驚動了不遠處的警察。

  “攔住他們！“有人用擴音器喊道。

  劉臻從副駕駛窗口探出身子，朝追來的警察開了兩槍。子彈擊中領頭警車的輪胎，尖銳的爆胎聲伴隨著車輛失控的刺耳摩擦。后視鏡里，歐陽翔站在車庫入口處，舉手示意停止追擊。月光下，他的表情模糊不清，但警徽反射的冷光刺痛了劉臻的眼睛。

  出租車沖出車庫時，遲雪猛打方向盤。車身擦著隔離墩拐上主路，火星四濺。高峰在后座撕開襯衫下擺，給大腿上的擦傷包扎。血珠滴在座椅上，散發(fā)出銅銹般的氣味。

  “他們沒追來?！爸荜惶於⒅桨咫娔X上的監(jiān)控畫面，“歐陽翔在打電話...等等，他在刪除什么...“

  劉臻奪過平板，看到歐陽翔正對著手機急促地說著什么，同時警局內(nèi)網(wǎng)某個加密文件夾被快速清空。最后一個被刪除的文件名為“719_事故報告“。

  “去城北廢棄小學?！皠⒄閷⒍ㄎ话l(fā)給每個人，“今晚先休整，明天約歐陽翔攤牌。“

  漠北第三實驗小學的鐵柵欄上爬滿藤蔓。遲雪赤腳踩過碎玻璃和雜草，腳底被劃出細小的傷口也渾然不覺。教學樓的門鎖早已銹蝕，高峰用槍托砸開時，驚飛了一群棲息在走廊的麻雀。

  他們選了二樓最靠里的教室作為據(jù)點。黑板上還留著半道未擦凈的數(shù)學公式，窗玻璃破碎的地方用舊報紙糊著，夜風一吹就嘩啦作響。遲雪從講臺抽屜里找到半包受潮的粉筆，在黑板上畫下簡易的平面圖。

  “明天歐陽翔如果來，最可能從這個門進入。“紅色粉筆點在前門，“高峰在對面音樂教室的閣樓狙擊位，視野覆蓋整個操場?！?br />
  周昊天已經(jīng)用筆記本連上了附近的公共Wi-Fi，信號微弱但足夠收發(fā)信息?！熬絻?nèi)部通報稱我們?yōu)?#039;持械毒販'?！八е芰堪舻陌b紙，“歐陽翔壓下了今晚的交火細節(jié)?！?br />
  劉臻檢查著手槍里剩余的三發(fā)子彈，黃銅彈殼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八仨氂H自來?！白訌棻灰活w顆壓回彈匣的聲響清脆冰冷，“只有他知道719真相?！?br />
  遲雪用濕巾擦拭臉上的血跡。月光透過沒有窗簾的窗戶，將她映在墻上的影子拉長變形。她突然開口：“那個灰鬢角男人...他說719死了十二個工人...“

  高峰猛地抬頭，繃帶下的斷指又開始隱隱作痛：“化工廠五年前確實出過事故，但官方通報只有三人死亡。“

  周昊天快速調(diào)出當年的新聞存檔：“看，報道里特意提到是'常規(guī)化學品泄漏'，但...“他放大配圖一角，“這些穿防護服的處理人員戴的是防毒面具，不是普通防化裝備?！?br />
  劉臻走到窗前。操場上的籃球架已經(jīng)銹蝕成骨架，籃網(wǎng)在風中像絞索般搖晃。他掏出手機，將學校定位和簡短信息發(fā)送到一個加密號碼——去年破獲走私案時，歐陽翔曾親自給他的這個緊急聯(lián)絡方式。

  “明天九點。“他按下發(fā)送鍵，“賭他會一個人來?！?br />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深沉。遲雪蜷縮在幾張拼起來的課椅上，半夢半醒間又聞到舅舅實驗室里的酒精味。夢里彭欣拿著那個Zippo打火機，火焰映出他眼鏡片后的淚光：“小雪，記住719...“

  晨光透過臟污的窗戶照進來時，周昊天已經(jīng)黑進了學校周邊的交通監(jiān)控?！坝休v車從警局方向開過來。“他聲音緊繃，“黑色奧迪...是歐陽翔的私牌！“

  高峰立刻抓起狙擊槍奔向預定位置。透過瞄準鏡，他看到奧迪緩緩停在校門口，駕駛座上的歐陽翔確實孤身一人。但更令人驚訝的是，他下車時竟將配槍留在了車上。

  “目標單獨入場，未攜帶武器?！案叻逋ㄟ^耳機匯報，“等等...他在打電話...“

  劉臻站在教室窗前，看著歐陽翔穿過雜草叢生的操場。這個曾被他視為合作伙伴的男人穿著便裝，鬢角的白發(fā)比上次見面時更多。陽光照在他略顯佝僂的背影上，竟顯出幾分老態(tài)。

  “遲雪去接應點待命?！皠⒄闄z查手槍保險，“周昊天繼續(xù)監(jiān)控警方頻道?！?br />
  遲雪點點頭，嘴唇抿成一條蒼白的線。她將匕首別在后腰時，手指微微發(fā)抖。校門口傳來腳步聲，緩慢而堅定，像是赴一場早有預知的審判。

  當歐陽翔推開教室門的瞬間，劉臻的槍口已經(jīng)對準他的眉心。老警官卻只是嘆了口氣，從內(nèi)袋掏出一支錄音筆放在講臺上。

  “我知道你會查到這里。“他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但有些真相，比你想象的更黑暗?！?br />
  錄音筆的指示燈亮起，第一個聲音就讓劉臻如遭雷擊——那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