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燈塔“咖啡館的霓虹招牌在雨中泛著朦朧的藍光，凌晨三點半的漠北市街道空無一人。劉臻推開玻璃門，鈴鐺清脆作響，濃郁的咖啡香氣撲面而來，暫時沖淡了他腦海中尸體腐敗的味道。

  角落的卡座里，周昊天已經(jīng)架起了三臺筆記本電腦，屏幕藍光映在他疲憊卻興奮的臉上。高峰端著兩杯黑咖啡回來，左臂的傷似乎已經(jīng)不影響活動。

  “監(jiān)控錄像搞到了?！爸荜惶靿旱吐曇簦{(diào)出一段模糊的視頻，“悅來酒店后巷的垃圾站攝像頭，不在酒店系統(tǒng)內(nèi)，兇手可能不知道它的存在?！?br />
  劉臻湊近屏幕。時間顯示前天晚上22:17，一個佝僂著背的瘦削男子——明顯是李國強——被兩個穿連帽衫的人夾在中間，快速閃進酒店后門。雖然看不清臉，但那畏縮的走路姿勢與劉臻在父親案件資料中看到的李國強照片如出一轍。

  “他不是自愿入住的。“高峰指出，“那兩個人是誰？“

  周昊天放大畫面：“看這個。“他指向右邊那人的手腕，一個模糊的紋身輪廓隱約可見，“雖然看不清，但形狀像不像...“

  “三條蛇?！皠⒄榈闹讣廨p輕點在屏幕上，“專業(yè)綁匪，可能是'殺手蝰蛇'的同伙。“

  咖啡館老板——一個滿臉胡茬的中年男人——走過來添咖啡，三人立刻噤聲。等老板走遠，周昊天調(diào)出另一段視頻：“同一天下午，酒店大堂監(jiān)控拍到這個人?！?br />
  畫面中，一個戴墨鏡的女子坐在大堂沙發(fā)上翻閱雜志，她穿著米色風(fēng)衣，栗色長發(fā)挽成優(yōu)雅的發(fā)髻。當(dāng)李國強被帶入電梯時，她明顯抬頭看了一眼，然后起身離開。

  “她是誰？“高峰問。

  劉臻的呼吸微微停滯——那風(fēng)衣下若隱若現(xiàn)的身形，他好像在父親的資料中看到過，不過此刻他無法確認。他放大畫面，在女子起身的瞬間捕捉到她胸前的一個飾品反光。

  “暫停！“劉臻突然說，“放大那個胸針?！?br />
  像素化的圖像逐漸清晰：一個精致的金色胸針，由三條相互纏繞的小蛇組成。

  “同一個組織?！案叻宓穆曇糇兊媚兀八诒O(jiān)視整個過程?！?br />
  劉臻快速回憶父親資料里的照片，就是她——同樣的發(fā)型風(fēng)格，同樣的飾品品味。雖然墨鏡遮住了半張臉，但下巴的線條和走路的姿態(tài)幾乎一致。

  劉臻暗自感嘆道：“多虧了父親所做的那些工作，也多虧了父親留給自己的資料，也正是因為這樣，父親才會引來殺身之禍?！?br />
  “我需要知道她離開酒店后去了哪里?！皠⒄檎f。

  周昊天已經(jīng)開始搜索周邊監(jiān)控：“正在追蹤...她出門后上了輛出租車...車牌號看不清...等等！“他突然坐直身體，“看這個時間點！“

  監(jiān)控時間顯示23:48，女子重新出現(xiàn)在酒店后巷，這次獨自一人。她站在陰影處打了通電話，然后從手提包里取出一個小型設(shè)備對準(zhǔn)酒店外墻。

  “信號干擾器?！案叻逭J了出來，“難怪酒店監(jiān)控有半小時空白。“

  劉臻的手機突然震動，歐陽翔發(fā)來一條加密信息：「李國強手機最后通話記錄已恢復(fù)，前天16:32打給《漠北晚報》社會版記者林雯，通話時長2分14秒?！?br />
  “林雯...“周昊天迅速搜索這個名字，“《漠北晚報》資深記者，專攻調(diào)查報道，去年因揭露漠北河污染事件獲得新聞獎。“

  劉臻立刻撥通歐陽翔的電話：“局長，能安排我們見見這位林記者嗎？“

  “已經(jīng)派人去接了?！皻W陽翔的聲音透著疲憊，“但她不在家，鄰居說前天晚上出門后就沒回來?！?br />
  三人交換了一個警覺的眼神。前天晚上——正是李國強被殺的時間。

  “查查李國強和林雯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劉臻掛斷電話后說，“一個機械廠工人和調(diào)查記者，不應(yīng)該有交集。“

  周昊天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等等...這里！五年前，林雯曾經(jīng)報道過古城化工廠工人集體中毒事件，當(dāng)時采訪過幾名工人...“他調(diào)出一篇舊報道，“看配圖！“

  模糊的新聞?wù)掌?，年輕的林雯正在采訪一群穿工作服的工人，最邊上那個側(cè)臉對著鏡頭的瘦削男子，赫然就是年輕些的李國強。

  “所以他們早就認識?！案叻宸治龅?，“李國強躲了這么久，突然聯(lián)系記者，一定是掌握了什么重要證據(jù)?！?br />
  劉臻盯著照片中李國強緊張的表情和不斷搓動的手指——那是人在極度焦慮時的下意識動作。他想起法醫(yī)說的，李國強指甲縫里的機油和金屬碎屑。

  “他不是隨便躲了這么久。“劉臻突然說，“他一直潛伏在機械相關(guān)行業(yè)，可能就在化工廠附近。那些金屬碎屑...我需要看化驗報告?！?br />
  周昊天已經(jīng)接入警局數(shù)據(jù)庫：“報告剛上傳...金屬成分分析顯示含有鎳、鉻和...這個代碼是什么意思？NT-347？“

  高峰猛地抓住周昊天的手臂：“NT系列是特種合金編號，347是耐高溫型號，一般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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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化工設(shè)備?！皠⒄榻由显挘疤貏e是高溫高壓反應(yīng)釜。李國強這些年很可能就藏在古城化工廠里！“

  咖啡館的玻璃門再次被鈴鐺撞響，三人警覺地抬頭。進來的是個渾身濕透的送報員，抱著一疊早報。劉臻的目光卻越過他，鎖定在街對面那輛再次出現(xiàn)的黑色轎車上。

  “我們被跟蹤了。“劉臻低聲說，“從警局出來就一直跟著。“

  高峰不動聲色地檢查了手槍：“要甩掉他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