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鑾楓山觀(四)
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那幾個人似乎終于出夠了氣,停下了手。然而,他們的嘴巴卻沒有停下,依舊不停地罵罵咧咧著,仿佛還沒有完全發(fā)泄夠自己的情緒。
這個地方實在是太偏僻了,周圍甚至連一個村子都沒有。所以,盡管他們鬧出了如此大的聲響,卻并沒有影響到任何人。
小彤此刻的狀況非常糟糕,他連喘氣都變得有些困難了,身上已經(jīng)被鮮血染得通紅,完全看不出到底有多少處刀傷。每一處傷口都在不斷地滲出血液,仿佛要將他的生命力全部抽走一般。
當小彤終于感受到?jīng)]有人再繼續(xù)傷害他時,他那一直緊繃著的身體就像一座突然垮掉的橋梁一樣,瞬間失去了支撐力。他的身體側(cè)向一邊,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范思思見狀,一把將小彤緊緊地抱在懷中。她小心翼翼地將小彤的腦袋放在自己的腿上,生怕會弄疼他。
可是,無論范思思怎么努力,小彤的情況都沒有絲毫的好轉(zhuǎn)??粗矍斑@一幕,范思思心如刀絞,她不禁想起了自己曾經(jīng)做過的那個噩夢。在那個夢里,小彤也是這樣渾身是血地倒在地上,而她卻無能為力。
如今,現(xiàn)實竟然真的和她的夢境一模一樣,這讓范思思感到無比的自責和懊悔。如果當時她能夠攔住哥哥,不讓他離開,也許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了。
“哥哥,別拋下我,哥哥……”范思思淚流滿面地呼喊著,她多么希望小彤能夠聽到她的聲音,重新睜開眼睛,像以前一樣對她露出那燦爛的笑容啊。
范思思的聲音顫抖著,完全失去了先前的奶聲奶氣,仿佛被恐懼和絕望所籠罩。原本已經(jīng)奄奄一息的小彤,聽到妹妹一聲聲的呼喊,似乎用盡了全身最后的一絲力氣,想要回應她。
大量的出血已經(jīng)讓小彤的身體極度虛弱,他的體力早已被透支到極限。然而,盡管如此艱難,他還是強忍著痛苦,緩緩地抬起那只原本無力的手。血液順著他的胳膊流淌下來,染紅了他的手掌,但他卻渾然不覺。
小彤的手終于艱難地伸到了范思思的面前,一如往常一樣,輕輕地捏了捏她的小臉。范思思的臉頰上,沾染著小彤的鮮血,那鮮紅的顏色,刺痛了她的眼睛。
“不……要哭,笑一笑,笑起……起來很好看的……”小彤的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但這句話卻像一把重錘,狠狠地敲在范思思的心上。這是小彤最后的力氣,也是他對妹妹最后的關懷和安慰。
就在這句話說完的瞬間,小彤的眼睛緩緩閉上,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停止了轉(zhuǎn)動。他的手也無力地癱軟下來,落在地上,發(fā)出一聲輕微的悶響。
范思思感覺到懷中的人突然變得沉重無比,那是一種失去生機的重量,讓她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她緊緊地抓住小彤落在地上的手,仿佛這樣就能抓住他漸漸消逝的生命。
“我在笑,哥哥,我在笑,你快睜開眼睛看看??!”范思思拼命地控制著自己的面部表情,想要擠出一個笑容。然而,那笑容卻比哭還要難看,扭曲而僵硬,完全無法掩蓋她內(nèi)心的痛苦和絕望。
“呵,在這上演兄妹情深啊”一名大漢面無表情地冷笑道,其余幾人也隨聲附和,哄堂大笑。
范思思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倉庫的,只記得他們?nèi)缌嗨拦钒懔嗥鹦⊥氖?,不知扔至何處,是否埋葬,這一切她皆無從知曉。
數(shù)日后,她如往常般回到與哥哥一同“工作”的地方,只是紙牌前已不見那個身影。范思思目光呆滯地望著前方,時而傻笑,路人見此情形,皆感詫異,以為她乞討至傻。一張張紙鈔扔在她面前,往昔哥哥見此定會欣喜,因如此便可換取二人的晚餐。然如今哥哥已逝,范思思對地上的錢視若無睹,任其被風吹散。
終于,那一直注視著范思思的大漢按捺不住,怒氣沖沖地沖上前去,口中大吼:“媽的,你是傻了嗎?不知道把錢撿起來!”
其聲如雷,震得范思思雙耳嗡嗡作響,然她依舊對那男子不理不睬,只是望著前方傻笑。
大漢怒不可遏,揮手欲扇她一耳光,“你他媽的聾了嗎?”
然而手尚未揮下,不遠處便傳來一聲怒吼:“收網(wǎng)!”隨著這聲怒吼,人群中閃出三人,口中應道:“收到!”便快步朝此處奔來。
大漢亦察覺情況有異,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朝此跑來的便衣警察,遂朝一缺口方向狂奔而去。然對方已呈包圍之勢將其圍住,他見無路可逃,竟縱身從橋上跳下。然此舉豈能逃脫,不多時便被便衣戴上了手銬。
這個時候,一個穿著便衣的警察蹲在地上,看著范思思,而范思思這個時候,就只剩下一條腿了,前幾天,那幾個大漢覺得她當啷來當啷去的腿很礙事,索性就幫其做了截肢,反正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簡單的處理一下,過了幾天見她沒有死,就讓其接著出去乞討
“對不起,我來晚了,現(xiàn)在就帶你回家”
那位便衣凝視著飽受折磨、面容憔悴的小女孩,心中充滿了愧疚。他的話語終于引起了小女孩的注意,小女孩停止傻笑,開始端詳起眼前這位便衣警察。
她對這個人有印象,正是之前那個耳釘男,此刻他已不再佩戴耳釘,也沒有了先前的痞氣??粗∨⒌谋砬?,他誤以為對方忘記了自己,擔心被當作壞人,于是掏出自己的警官證,打開遞給范思思看。
范思思只是瞥了一眼,‘才剛’,原來之前那個將自己從家中拐走的人竟然是這個叫‘才剛’的警察。其他的‘乞討者’也都被解救出來,而那個叫張哥的頭目也已落網(wǎng)。
然而,如何處理這群半大的孩子卻讓警察們感到棘手。女警們輕聲詢問他們所能記得的信息,有些孩子還能說出一二,有些則早已精神失常。
同樣,無論警察們?nèi)绾卧儐柗端妓?,都無法問出她父母的名字、家庭住址等關鍵信息。盡管那位叫才剛的警官知道她的家庭住址,但他并未選擇說出,因為當初就是她的家人將她賣給人販子。
如果就這樣送她回去,恐怕她還會被再次、三次販賣。雖然他不確定這樣做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