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李芬站在她身邊，雙手緊緊攥著衣角，臉上帶著一絲擔(dān)憂，時不時望向我們回來的方向，顯然是等了很久。

  看到我們帶著被捆住的汪經(jīng)緯回來，母親沒有絲毫驚訝，反而對著我們招了招手，聲音里帶著一絲暖意，驅(qū)散了子時的寒冷：“回來了？外面風(fēng)大，快進屋暖和暖和。”

  她的語氣平靜，仿佛我們只是出門散了個步，而不是剛經(jīng)歷了一場驚險的對峙。

  陶李芬看到汪經(jīng)緯，身體猛地一僵，眼中閃過一絲恐懼，雙手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可很快又挺直了脊背，眼神變得堅定起來。

  她快步走到我們身邊，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格外清晰：“汪經(jīng)緯，你終于肯露面了！你對我做的那些事，今天必須說清楚！”

  子時的風(fēng)吹得她的頭發(fā)有些凌亂，可她卻沒心思整理，只是緊緊盯著汪經(jīng)緯，像是要從他臉上看出答案。

  汪經(jīng)緯看到陶李芬，頭垂得更低，下巴都快貼到胸口了，不敢與她對視，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母親走過來，輕輕拍了拍陶李芬的肩膀，聲音溫柔卻有力量：“別怕，有我在，今天一定讓他給你一個公道?！?br />
  說著，她轉(zhuǎn)向月龍，“把他帶進屋吧，外面太冷了，別凍著了，有什么事進屋慢慢說?！?br />
  月龍點了點頭，提著汪經(jīng)緯往屋里走。

  我跟在后面，看著母親沉穩(wěn)的背影，心中滿是敬佩——雖然母親患有間歇性臆病，可在關(guān)鍵時刻，她總能比任何人都冷靜，比任何人都有智慧。

  我知道，有母親在，汪經(jīng)緯今天絕對藏不住任何秘密，我們離揭開“玄機子”的陰謀，也會更近一步。

  進屋后，月龍先解開了汪經(jīng)緯口中的谷草，谷草上沾著的泥土和唾液凍成了硬塊，掉在地上發(fā)出“嗒”的一聲輕響，在寂靜的屋里顯得格外清晰。

  他沒有松開汪經(jīng)緯身上的繩子，只是將他拉到屋子中央的空地，讓他面對著母親和陶李芬。

  母親坐在炕沿上，拿起桌上的熱茶喝了一口，才緩緩開口，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汪經(jīng)緯，你說說吧，你為什么要對陶李芬下手？還有你在豆腐堰水底養(yǎng)黑影、用邪術(shù)的事，都一五一十地說清楚，別想著隱瞞，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此時依舊是子時，窗外的寒風(fēng)還在呼嘯，屋里的油燈忽明忽暗，將每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氣氛格外凝重。

  汪經(jīng)緯看著母親平靜的眼神，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底氣，心中的恐懼越來越深。

  他知道，在這個女人面前，任何謊言都會被輕易戳穿，與其掙扎，不如坦白。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沙?。骸拔摇沂且驗榭粗辛颂绽罘壹业哪菐桩€水田，想讓她低價賣給我，可她不同意，我才想著用邪術(shù)嚇唬她，讓她乖乖聽話……”

  他說著，頓了頓，像是在回憶當(dāng)時的情景，“后來在豆腐堰水底發(fā)現(xiàn)那黑影，就想著養(yǎng)著它，以后誰要是敢跟我搶地盤，就讓黑影收拾他們……”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后幾乎細不可聞，頭也垂得更低，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

  陶李芬聽著他的話，眼淚忍不住涌了上來，卻強忍著沒哭出聲，只是緊緊攥著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眼神里滿是堅定——她知道，今天過后，她再也不用活在汪經(jīng)緯的威脅下了。

  母親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遞過一塊手帕，輕聲安慰道：“都過去了，以后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

  然后她轉(zhuǎn)向汪經(jīng)緯，語氣依舊平靜：“你做的這些事，若是報官，足夠你坐好幾年牢。

  不過我們陳家向來不喜歡把事做絕，只要你答應(yīng)我們兩個條件，我們就放你走，也不會把今天的事傳出去，給你留幾分顏面。”

  汪經(jīng)緯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驚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說道：“您說！不管是什么條件，我都答應(yīng)！”

  母親點了點頭，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你要把家里剩下的玄鐵砂和倒焊泥原料全部交出來，送到我家來，以后不準再踏入豆腐堰半步，更不準再打任何人的主意?！?br />
  她頓了頓，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等天亮后，你要當(dāng)著全村人的面，給陶李芬道歉，把你對她做的事說清楚，還她一個清白，讓大家都知道錯在你，不在她?！?br />
  汪經(jīng)緯沒有絲毫猶豫，立刻點頭答應(yīng)：“我答應(yīng)！我明天一早就把原料送過來，天亮后就去給陶李芬道歉！”

  母親點了點頭，對月龍說道：“把他松開吧，讓他走?！?br />
  月龍走上前，解開了汪經(jīng)緯身上的草繩。

  汪經(jīng)緯揉了揉被勒得發(fā)紅的手腕，對著母親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轉(zhuǎn)身就往門外跑，腳步慌亂得像是身后有惡鬼在追，連門都忘了關(guān)。

  看著他狼狽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我和月龍都松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放松下來。

  陶李芬走到母親面前，深深鞠了一躬，聲音帶著一絲哽咽：“謝謝您，陳大娘，若不是您，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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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笑著搖了搖頭：“不用謝我，要謝就謝這兩個孩子，是他們有勇有謀，抓住了汪經(jīng)緯，還了你公道?！?br />
  陶李芬轉(zhuǎn)向我們，眼中滿是感激：“謝謝你們，月龍，月平。”

  我和月龍相視一笑，說道：“不用謝，這是我們應(yīng)該做的。”

  此時油燈的火苗跳動了一下，窗外的夜色依舊濃稠，子時還未過去，這漫長的一夜，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們?nèi)プ觥?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