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順'字訣雖妙，卻少了股破釜沉舟的狠勁；我這'火鍋刀法'雖烈，卻缺了你那份與物相融的靜氣?！八h(yuǎn)處龍王鎮(zhèn)的燈火，那些光點(diǎn)在夜色里明明滅滅。

  “就像你熬湯時(shí)既要大火煮沸，又得小火慢煨，少了哪樣都出不了真味。“

  汪二爺重重點(diǎn)頭，將煙桿別回腰間，煙荷包上繡著的“吉“字被月光照得透亮，那是他娘用紅頭繩繡的。

  “姑娘這話說到我心坎里了。我爹生前總說，殺豬匠最忌心浮氣躁，眼里只看得見刀刃，看不見畜生的掙扎，遲早要被豬拱翻。“他望著遠(yuǎn)處龍王鎮(zhèn)的燈火，那些光點(diǎn)在夜色里明明滅滅，像極了屠場里跳動的灶火。

  “原來江湖和屠場，竟是一個(gè)道理——都得摸著骨頭的脾氣來。“

  “知道就好。“樊幺妹理了理被風(fēng)吹亂的鬢發(fā)，耳后銀墜在月光下劃出道冷弧，那銀墜是用祖?zhèn)鞯牡杜魅哿酥罔T的，里面藏著半片刀刃。

  “不過你那'觀骨'的眼力，倒是比許多名門修士都強(qiáng)。方才我'鼎沸乾坤'的氣勁漩渦，換了旁人早就暈頭轉(zhuǎn)向，你卻能盯著氣勁軌跡不動搖，這份定力，比你那刀快更難得?！八鋈幌肫鹑昵霸诮K南山遇見的那位道長，說真正的高手看的不是招式，是骨頭里藏著的氣。

  兩人并肩坐在古墓的石碑上，碑面冰涼的觸感透過衣料滲進(jìn)來，倒比屠場里的青石案臺更讓人清醒。

  汪二爺說起他娘如何教他辨認(rèn)豬的喜怒哀樂，說豬在臨死前會流眼淚，那刻的眼神比許多江湖人的還真誠，有次他殺頭老母豬，那畜生竟用鼻子輕輕蹭他的手背，讓他握著刀的手顫了半炷香。

  樊幺妹則講她七歲時(shí)偷偷摸祖父的練功刀，被刀刃劃破掌心，血滴在刀鞘上，竟讓那柄百年老刀發(fā)出了嗡鳴，祖父說那是刀認(rèn)主的征兆，從那以后，那刀便只認(rèn)她的手溫。

  “說起來，你們丹田修士都像姑娘這般厲害么？“汪二爺忽然問道，煙桿在碑上磕出細(xì)碎的聲響，碑上“永鎮(zhèn)山河“的字跡被震得簌簌落灰。

  “我聽鎮(zhèn)上說書先生講，有些女修能御風(fēng)飛行，揮手間便可取人首級，比戲文里的神仙還神?！?br />
  樊幺妹笑出聲，肩頭的傷口被牽扯得微微發(fā)顫，疼得她眉頭輕蹙，卻笑得更爽朗了。

  “那是說書人添油加醋。丹田修士也是肉體凡胎，不過是內(nèi)勁運(yùn)轉(zhuǎn)比常人快些，感知比常人敏銳些。就像你能憑豬叫判斷肥瘦，我們不過是能憑風(fēng)聲判斷來者方位，沒什么神乎其神的?！八鋈粔旱吐曇簦讣庠诒嫔蟿澇鰝€(gè)復(fù)雜的紋路。

  “但江湖確實(shí)有異類，能將內(nèi)勁練到'化形'的地步，去年我在秦嶺就遇見過一位，她的'寒江刀法'能讓三丈內(nèi)的水汽凝結(jié)成冰，我親眼見她在盛夏時(shí)節(jié)劈出條冰路，那冰碴子落在地上，三天都沒化透，比你那凍僵的野豬還厲害。“

  汪二爺正想追問，忽然豎起耳朵——東南方向的坡路傳來枯枝斷裂的脆響，那聲響太刻意，不像是野獸踩踏時(shí)的雜亂，倒像是有人用腳尖碾斷枯枝，刻意放輕的腳步在寂靜的夜里，比屠場里的磨刀聲還刺耳。

  他猛地站起身，佩刀瞬間出鞘，刀身在月光下亮起道冷弧，那弧光與他平日剔豬骨時(shí)劃出的軌跡分毫不差。

  “姑娘聽過'夜路遇劫，刀快三分'的說法么？這是我爹教我的第一句江湖話。“

  樊幺妹也握住了腰間短刀，玄色勁裝的身影與夜色幾乎相融，只有腰間鎏金吞口偶爾閃過微光。

  “我更相信'來者不善，先下手為強(qiáng)'?！八齻?cè)耳細(xì)聽，那腳步聲正以扇形包抄過來，約莫有七八人，呼吸粗重卻刻意壓低，顯然是練過粗淺功夫的江湖混混，其中兩人的氣息帶著酒氣，腳步虛浮，想來是喝了壯膽酒。

  “左后方三人步伐沉，該是用重兵器的；右前方兩人腳步輕，怕是帶了暗器?！八娓冈踢^“聞聲辨器“的法門，此刻聽來，竟與屠場里聽豬叫辨肥瘦異曲同工。

  “看來是沖著我來的?！巴舳?shù)牡渡砦⑽⑾鲁?，刀尖指向坡路入口，那里的月光被樹影切割成碎銀。

  “這幾日斷了城西黑風(fēng)幫的豬肉供應(yīng)，他們放話要卸我一條胳膊，想必是來找茬的?！八鋈粚Ψ勖檬沽藗€(gè)眼色，眼角的余光瞥見東側(cè)古墓后有株碗口粗的松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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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肩頭有傷，先退到石碑后，那里有死角?！?br />
  “看不起誰？“樊幺妹嗤笑一聲，短刀已在掌心轉(zhuǎn)了個(gè)圈，刀光在月光下畫出道銀環(huán)。

  “我樊家的'火鍋刀法'，還沒到需要旁人護(hù)著的地步?！八_下輕點(diǎn)，身形已掠到東側(cè)古墓后，玄色身影與墓碑融為一體，只有短刀的鋒芒偶爾從碑縫里泄出。

  “去年秦嶺那頭惡熊，可比這些雜碎兇三倍，它的熊掌拍下來時(shí)，比你那斬骨刀還沉?！?br />
  說話間，七道黑影已出現(xiàn)在坡路盡頭，為首的光頭漢子手持鬼頭刀，刀身在月光下泛著青黑，顯然淬過毒，刀背上的骷髏頭紋被血漬糊得發(fā)黑，看著便知沾過不少人命。

  “汪老二，敢斷爺爺們的財(cái)路，今天就讓你變成豬雜碎！“光頭獰笑著揮刀，刀風(fēng)掀起地上的枯葉，形成道黃色的浪，身后六人立刻散開，手中兵刃有砍刀有短斧，招式雖亂，卻擺出個(gè)粗淺的合圍陣，顯然是慣于群毆的潑皮。

  汪二爺卻不慌不忙，佩刀在身前劃出個(gè)半圓，正是“順流勢“的起手式，刀光如流水般將周身護(hù)住。

  “我這屠刀三個(gè)月沒沾過人血，正好讓你們給它開葷。“他忽然左腳跺地，震起的碎石恰好打在最左側(cè)那人的膝蓋，那力道是他多年剁排骨練出的，不多不少，剛好能讓對方腿彎一軟。

  趁著對方踉蹌的瞬間，刀光已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