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手段通變,身心自由,不怕風(fēng)濤雪擁舟
李管教抽著煙,微微瞇起雙眼,目光中滿是慈愛,嘴角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仿佛還有著一絲絲的憂慮。
李管教抿了抿嘴,緩緩開口說道:“寧致遠(yuǎn),在這個社會上,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做到永遠(yuǎn)理智,法律也是人制定的,人都有造神的欲望,更有毀神的沖動,所有的事情,完全取決于人。但有一個道理,你要明白,怎么說呢,我給你舉個例子你就能明白了。
法國小說家雨果創(chuàng)作的最后一部長篇小說叫做《九三年》,九三年指的是法國大革命時期1793年這個充滿急風(fēng)暴雨的年代,也是革命力量與反革命力量展開生死搏斗的年代,這年年初,新生的共和國把路易十六送上了斷頭臺。
這里要說的就是斷頭臺,斷頭臺執(zhí)行的死刑,在理論上來講,有一個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沒有給受刑者任何可以改過自新的機會,對吧,手起刀落,絕味回旋,受刑者必死無疑,那簡直就是一樁樁鐵板釘釘?shù)墓?,一個不可更改的安排,一份已經(jīng)談妥的協(xié)議,在沒有回旋的余地,就像咱們清朝時的那個‘血滴子’,還沒等你的恐懼到達(dá)頂點,瞬間就去閻王殿報道了。
當(dāng)然,這還只是理論上的缺陷,那么在執(zhí)行過程中的缺陷是什么呢?是在實際操作過程中,因為都是人在操做嘛,斷頭機也是人制造出來的,由于實際特殊的情況,斷頭機可能會失靈,那怎么辦呢?那就要修理一下,然后重新再砍一次,這對于受刑者來說,簡直是滅頂之災(zāi)。
死有的時候并不可怕,可怕的就是等待這個死的過程。你本來要死了,你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可你預(yù)期的死亡沒有來臨;但你還不能慶幸,因為你的死只是被拖延了,而拖延的時間又是那么短,這對受刑者來說,簡直是就像清朝時的‘凌遲處死’那般千刀萬剮的折磨。
于是,這就產(chǎn)生了一個令人可笑的問題,就像你剛才說的‘在法庭上檢察官所出示的那些證據(jù)和實際的事件發(fā)生過程存在著一種很可笑的不相稱’,一樣的道理,那就是被處決者,也就是受刑者,除了要做好死亡的各項準(zhǔn)備之外,還得期望斷頭機運轉(zhuǎn)正常,呵呵。
當(dāng)然,我這里說的是不完善的一方面,但在某種意義上,事情的確如此;但是在另一種意義上,我們又不能不承認(rèn),整個法律的嚴(yán)密機制的全部奧秘也在于此,總而言之,被處決者在精神上不能不與整個機制配合,他要關(guān)心的就是一切運轉(zhuǎn)正常,不發(fā)生意外。
所以,有些東西,你經(jīng)歷了整個庭審過程,肯定能看的更加清楚了;還有些東西,等你以后去監(jiān)獄了,就能體會到我在說什么了。說到你后面去監(jiān)獄,我準(zhǔn)備了一個囑咐,還有一個祝福,送給你,也算是為咱們之間的這段緣分畫個圓滿的句號。
先說囑咐吧?,F(xiàn)在的年輕人,我兒子就是這樣,流行什么‘躺平’,好像真的是躺在家里什么都不干就是躺平了,真不知道這樣的調(diào)調(diào)是從哪里興起來的,你們嫌疑人在里面,只是失去了自由,而他們這些在外面躺平的年輕人,是忘記了自由,是對什么事情都迷茫、都沒勁,說什么‘人間不值得’,就是感覺活著不勝其煩,頗不值得。
有一段時間,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就教育起了我兒子,可我兒子長篇大論的跟我輸出他的人生觀,他是怎么說的,說自己不是不知道三十多歲就死了或者七十多歲才死,兩者區(qū)別并不大,因為不論哪種情況,其他的男人和其他的女人就是這么活著的,人的活法,幾千年來都是這個樣子。
人生除了睡覺之外,大約也就能活一萬多天,對吧,可是你要是讓我選擇是做一頭快樂的豬呢,還是做一個思想深刻的哲學(xué)家,那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做一頭快樂的豬,當(dāng)下的快樂,也是快樂,豬也就是在死亡的那一瞬間,可能會不快樂,但其余時間不都是吃了睡、睡了吃,一生都是快樂幸福的嘛,至于死了之后的下場,說實話,那不重要了,最起碼對于已經(jīng)死了的豬來講,不重要了。
當(dāng)然,對于豬本身來講,它應(yīng)該不知道它的使命就是養(yǎng)肥了之后被殺掉,然后再被蒸煮油炸燜燒后,被人吃進(jìn)肚子里,再被人消化掉從腸子里拉出來變成屎,然后又被它們自己大快朵頤的吃掉了。如果它知道,那我相信它肯定不會對吃屎那么迷戀。
總而言之,沒有比這更一目了然的了,反正人早晚都有一死,至于是重如泰山,還是輕于鴻毛,說實話,就算是時代和社會給了標(biāo)準(zhǔn)的定義,這也不是唯一的、全部的定義,有人就是會對英雄的行為感到不值,被人所不恥的強盜土匪里也有行俠仗義的美德,反正就是要死的嘛,不論是現(xiàn)在也好,還是二十年之后也好,有時候想一想,想到自己還要活好幾十年,反而壓力還挺大的,那是多么無聊的日子啊,活那么久有時也是需要勇氣的。
都說人要未雨綢繆,我沒有,我也不這樣認(rèn)為,我覺得將來的事,將來該怎么辦就怎么辦,現(xiàn)在想那么多干嘛?累不累???當(dāng)下過去就不再回來了,把當(dāng)下不可回轉(zhuǎn)的時間用在考慮未來根本不確定的事情上,無論你說是多么好的品質(zhì)和美德,我都覺得根本不劃算,是,您肯定會說‘不謀一時者,不足以謀一世’,那我就想請問您嘞,那是不是‘所有謀了一時者,都滿意的謀了一世’?還是說那些沒有謀一時的人,都沒有開開心心的過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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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跟您說,既然到頭來都是要死,那怎么死、什么時候死、想不想死,其實都無關(guān)緊要了,這難道不是顯而易見的道理嗎?在大街上看到美女時,你一定要使自己的肉體與血液不要亢奮的那么強烈,你一定要明明想一直看卻只能悄悄的偷瞄幾眼還怕被人家看到不好意思,你一定要竭力壓制住自己內(nèi)心的欲望來保持理智的狀態(tài),我就不明白了,哪里來的這么強烈的所謂的壓抑?在你看來也許你是個理智的人,是個有道德感的人,可在人家美女眼里,也許你就是個大傻子,給你看你還扭扭捏捏的,真不是個男人。
這個社會給人的枷鎖還不夠多嗎?滿嘴的仁義道德,一肚子的花花腸子。爸,您是法制工作者,在您手下被管理的嫌疑人或者罪犯,在社會上的大部分人看來,是不是都背負(fù)著不可饒恕的罪孽?無論他們付出了什么樣的代價,他們能因此就洗刷掉他們的罪孽嗎?要我說,這就是不切實際的幻想。
我有一個朋友,因為強奸罪被判了七年,其實真實的過程就是他媽的仙人跳,對方獅子大開口,他沒有那么多錢,只能最終被判了刑,這就是您心心念念的法律,您可能堅信他是公正的,但這個世界上,總有公正照不到、更照不進(jìn)的地方,多與少,說實話咱們都沒有調(diào)研過,所以都沒有發(fā)言權(quán),但有肯定是有,因為我實實在在的見識到了,就發(fā)生在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