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行銷部的路上我們沉默了一段時間，即使知道不關(guān)我的事，但我終究還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和疑問，忍不住問：「你跟允墨認(rèn)識？」

  「我們以前是大學(xué)同學(xué)?！?br />
  大學(xué)同學(xué)的話就應(yīng)該同樣都是餐飲學(xué)校畢業(yè)的吧？

  「所以，你以前真的是廚師囉？」

  雖然剛才已經(jīng)有聽允墨說過了，但現(xiàn)在想想還是覺得很訝異。

  「嗯，不過后來出車禍?zhǔn)軅笪揖蜎]打算繼續(xù)做了?！顾卣f：「雖然手只是有時候使不上力而已，但有好幾次還是因?yàn)槲业年P(guān)係出狀況，與其讓自己喜歡的事變成困擾，不如不要去碰比較好?！?br />
  「為什么？」我不太理解他的邏輯，「既然你都說只是有時候而已，那怎么不在完全不行之前多做一些？這樣就放棄不是太可惜了嗎？」

  「雖然說是有時候，但我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天突然完全沒力，與其去承受這種不知道會突然失去的壓力，不如乾脆不要接觸比較好?！?br />
  總覺得他還蠻悲觀的，但畢竟我不是他，沒有體會過他的感受，所以才能有比較釋懷的想法。倘若換作是我變成他那樣，或許我也會跟他有一樣的想法吧。

  忽然間，他猛然停下腳步，推車頓時一個踉蹌，我向前頓了一下。

  「怎么了？」我問。

  「剛剛??是不是突然停電了一下？」他問，表情有些茫然。

  我皺起眉，抬頭看著燈光明亮的天花板，反問：「有嗎？是跳電嗎？我沒感覺到?！?br />
  「那??可能只是我的錯覺吧?！顾^續(xù)向前往前走。

  雖然覺得他的反應(yīng)有點(diǎn)奇怪，但我也沒多問，跟上他的腳步。

  ※

  「搞什么??？你做的這個是什么鬼東西?。磕阌袥]有腦子?。课医袀€小學(xué)生來寫都寫的比你好。」

  還沒踏進(jìn)行銷部的辦公室，我就聽見那個老禿頭又在發(fā)神經(jīng)的聲音。

  真是不走運(yùn)，怎么這么剛好他在?。?br />
  雖然我很不想進(jìn)去，很想馬上轉(zhuǎn)身走人，但我又不放心讓趙齊雨一個人推這么重的東西，只能硬著頭皮進(jìn)去了。

  一進(jìn)辦公司就看見老禿頭雙手插著腰際上，面紅耳赤地罵著一個低著頭的年輕男生。他似乎罵那個男生罵不夠，當(dāng)我們一進(jìn)去，他立刻把矛頭指向趙齊雨。

  「趙齊雨先生，你去總務(wù)部領(lǐng)個東西是領(lǐng)去美國了嗎？」老禿頭諷刺地說。

  趙齊雨沒回他，只是微微偏過頭，小聲對我說：「剩下的我來就行了，你快回去吧。」

  「喂，我在跟你說話你是沒聽到嗎？」老禿頭破口大罵。

  他就像是沒聽到一樣，逕自把推車向前推，然而他的手似乎又使不上力了，推車猛然向前一倒，放在上面的宣傳單隨即散落一地。

  「你沒事吧？」我趕緊跟著不發(fā)一語的他蹲下，撿起地上的宣傳單。

  「唉唷，趙大少爺你未免也太嬌弱了吧？這點(diǎn)東西沒人幫你就做不好了嗎？」老禿頭語帶諷刺，不屑地說。

  我聽了頓時一陣惱怒，我站起身，看著表情輕蔑的他說：「你講話有必要這樣嗎？齊雨他又不是故意的，東西掉了撿起來不就好了嗎？」

  「子晴，沒關(guān)係，沒做好是我的問題。」趙齊雨拉了拉我的衣角，低聲說。

  「可是──」

  「哇，現(xiàn)在是怎樣？沒做好就算了，還要別的部門的人來替你說話喔？」老禿頭語氣中的嘲諷意味變得更濃厚。

  聽到這種說話方式我就更惱火，我才不管趙齊雨說沒關(guān)係，決意要繼續(xù)替他說話：「齊雨他是因?yàn)槭质苓^傷才會這樣的?！?br />
  「所以呢？他手受過傷我就要把他當(dāng)成佛像供奉起來嗎？公司是請他來做事，不是來當(dāng)展示品的欸。」

  我越聽越生氣，「你自己還不是一樣！明明兩隻手好好的，還不是一天到晚使喚我們部門的承翔替你做東做西的，你也是公司請來做事的欸，至少自己部門的事要靠自己的雙手做吧！」

  「你??」他氣急敗壞地瞪大雙眼，支吾了半天，舉起手指著我，「那你就別來??！江子晴，我都不好意思說我每次看到你就覺得噁心，瘦得跟鬼一樣，任何男人看到你都軟掉了！」

  我傻住，雙頰頓時發(fā)燙了起來，臉上的熱度讓我突然有種無地自容的羞恥感。

  「組長，你不要因?yàn)樽约河须[疾就說別人也有吧?！冠w齊雨平靜的嗓音自一旁傳來。

  他的聲音讓這股羞恥感變得更加強(qiáng)烈，好丟臉，我突然好想從這世上消失。

  「誰有隱疾?。课乙粋€晚上可是可以好──」

  趙齊雨不慍不火地打斷他，「組長，沒人想知道你一個晚上可以幾次。再說，你剛剛說的那些話已經(jīng)構(gòu)成性騷擾了，子晴是可以去通報(bào)公司的，這里在場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證?！?br />
  「什、什么？」老禿頭一臉錯愕。

  「就是說啊，說那什么話啊？」

  「對啊對啊，噁心的人根本就是組長吧。有夠噁心的?！?br />
  周遭的議論聲紛紛傳來，可是我并沒有因?yàn)檫@些一面倒的支持言論而覺得好一點(diǎn)，反而覺得更加丟臉，就像之前在雞排攤一樣，比起惡意的言語，帶著好意的話更讓我覺得無地自容，那時候我還不明白這是為什么，但趙齊雨讓我懂了，是因?yàn)檫@些好意對我來說像是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