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風(fēng)寒緩緩搖了搖頭，目光落在遠(yuǎn)處搖曳的樹影上，心中那個模糊的猜想又一次浮現(xiàn)，卻又在成形前被他自己否定。

  不對，無論如何都不對。

  若真是小妹，年紀(jì)對不上。

  這個念頭如同蛛網(wǎng)般纏繞在他心頭，既揮之不去，又無法確認(rèn)。

  暮色漸濃，天邊的云霞染上了淡淡的橘色。

  他收回思緒，轉(zhuǎn)向身旁的二人，唇角揚起恰到好處的弧度：

  “明日四方閣又一場拍賣會，你們有興趣來嗎？”

  四方閣，上淵境內(nèi)最負(fù)盛名的拍賣會所，坐落于城中最繁華的長街盡頭。

  朱漆大門上懸著黑底金字的匾額，門前兩尊石麒麟威嚴(yán)矗立，檐下懸掛的琉璃燈即便在白日也流轉(zhuǎn)著七彩光華。

  閣內(nèi)共分九層，每層皆以沉香木為梁，白玉為階，陳列的珍寶數(shù)不勝數(shù)。

  從海外仙山采集的靈草，到上古秘境出土的神兵，只有想不到的，沒有四方閣尋不來的。

  慕容嫻的眼眸倏地亮了起來，像是夜空中突然點亮的星子。

  她因前日險些沖撞神君之事被父親慕容謙嚴(yán)加訓(xùn)誡，連這次拍賣會的入場玉牌都被收了回去。

  但若是閻風(fēng)寒相邀……

  她悄悄抬眼打量他腰間那枚象征著貴賓身份的紫玉令牌，心下稍安。

  以閻家在四方閣的地位，帶她進去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自然要去?！?br />
  她連忙應(yīng)下，聲音里帶著幾分雀躍。

  閻風(fēng)寒微微頷首，目光轉(zhuǎn)向始終靜立一旁的江攸，溫雅的聲音如春風(fēng)拂過琴弦：

  “小江道友覺得如何？”

  江攸輕輕搖頭。

  又是這種眼神，那看似溫和的注視深處，藏著某種她讀不懂的探究。

  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自從幾人遇到以來，這位閻家公子待她的態(tài)度就透著說不出的古怪。

  表面上謙和有禮，可那若有似無的打量，那狀似隨意的問話，都讓她如芒在背。

  “我不是很感興趣?！?br />
  她坦然相告，聲音清越如玉石相擊。

  閻風(fēng)寒似乎還想再勸，江攸壓下心頭泛起的不適，眉眼間卻還是泄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抗拒。

  她抬眼望了望天色，夕陽的余暉正在漸漸褪去，天邊最后一抹亮色即將被暮色吞沒。

  “今日時辰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br />
  慕容嫻雖不明白閻風(fēng)寒為何對江攸格外關(guān)注，但見她要走，又瞥見閻風(fēng)寒眼中一閃而過的落寞，鬼使神差地伸手拉住了江攸的衣袖。

  “你別著急走啊，晚上還有燈會呢，你不想看了嗎？”

  江攸垂眸看向被拽住的袖口，錦緞上繡著的細(xì)密云紋在暮色中泛著淡淡銀光。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慕容嫻身上傳來的挽留之意，而這念頭的源頭竟是從閻風(fēng)寒那里轉(zhuǎn)來的。

  如此直白的目的性讓她心底升起一股無名火。

  她眉間的神色冷了幾分，聲音也沉了下來：“我?guī)熥疬€等著我，今日就不奉陪了?！?br />
  慕容嫻被這突如其來的冷意驚得松了手。

  自從相識以來，江攸給她的印象始終是溫吞平和的，此刻這般冷峻的模樣讓她一時無措。

  就在這怔忪的間隙，江攸已轉(zhuǎn)身離去，青色的衣袂在晚風(fēng)中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

  自始至終，她沒有再看閻風(fēng)寒一眼。

  這般明顯的回避讓閻風(fēng)寒心中的疑慮又深了幾分。

  他望著那道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直到她轉(zhuǎn)過街角，消失在漸濃的夜色中。

  良久，他才收回視線，看向一旁猶自茫然的慕容嫻，眉眼間的柔和淡去了些許。

  “天色是不早了，我也送你回去吧?！?br />
  他語氣依舊溫和，卻帶著幾分心不在焉。

  慕容嫻卻還惦記著方才的約定：“哎，今晚的燈會……”

  說著便要伸手去拉他的衣袖。閻風(fēng)寒不著痕跡地側(cè)身避開，端出無可挑剔的禮數(shù)：

  “抱歉，方才想起還有些要事亟待處理，今晚恐怕不能相陪了。”

  他微微蹙眉，做出替她考慮的模樣，“既然你還想逛逛，那我便先告辭了?！?br />
  話音未落，他已轉(zhuǎn)身離去，步伐快得讓慕容嫻來不及反應(yīng)。她怔怔地望著他遠(yuǎn)去的背影，那襲月白長衫很快融入了熙攘的人流。

  她不解地?fù)狭藫项^，晚風(fēng)吹起她鬢邊的碎發(fā)，街邊漸次亮起的燈籠在她眼中投下?lián)u曳的光影。

  怎么感覺，閻風(fēng)寒對待江攸的態(tài)度，透著說不出的古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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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臨淵聽著殿外啪嗒啪嗒的腳步聲，淺色的眉眼微微一頓，他起身朝外走去。

  江攸正要推門進去，門就被姬臨淵從里面拉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