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膳，付知書便帶著翊坤宮的丫鬟太監(jiān)一行到了端妃所居的衍慶宮。衍慶宮很是破敗，入眼皆是荒涼，不難看出這庭院已經(jīng)很久無人打掃了，待走近主殿聽得屋內(nèi)傳來一兩聲咳嗽聲才能曉得這里還有人煙。

  付知書攙著頌芝進了內(nèi)殿，周寧海帶著其他人駐守在外。殿內(nèi)端妃倚靠在床榻上，一旁方桌上的圓碗還殘留著黑色的藥汁，可見是剛用完藥不久，殿內(nèi)只有吉祥一個人伺候，布置雖然十分簡樸，但也算得上干凈整潔。看到華妃進殿，吉祥很是吃驚，隨即立馬護在端妃前面，生怕自家主子被華妃教訓。端妃雖也震驚，但很快就恢復冷靜，開口問道：“你這是又來興師問罪的？宮中倒是不曾聽說哪位嬪妃有孕？”

  付知書聞言一笑，“端妃姐姐久不出宮門，沒想到對宮內(nèi)的消息了解的倒是透徹?！?br />
  “你今夜到訪，必定有緣由。”

  “端妃姐姐聰慧，不過我今天來不是來折磨姐姐的，相反，我是來跟姐姐道歉的?！?br />
  “哦，你年世蘭也會道歉？”端妃和侍女吉祥都是滿眼的不可置信，一向跋扈的華妃居然會跟人道歉。端妃內(nèi)心有些不安，莫非華妃已經(jīng)知道了一些事情。

  “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端妃有氣無力問道。

  “是，我今天來也是為了此事?！闭f完對頌芝使了眼色，頌芝連忙退出去，端妃示意，吉祥也跟著出去了。房間內(nèi)只剩下付知書和端妃二人，付知書坐到了端妃床邊，幫端妃重新折了折被子，隨即開口道：“當年我小產(chǎn)，是我錯怪你了，罪魁禍首并非是你，你不過只是聽別人的話端了藥給我。”

  端妃胸口起伏劇烈，又重重地咳了幾下，“當年我早跟你解釋，你不信，非要灌我一壺紅花，又每每不順心便來作踐我，這么些年，在你手底下，我過得還不如宮里的下人，你如今來道歉，屬實是可笑?！闭f完又自嘲一笑，淚水劃過臉龐，這些年的心酸與委屈終究無人可知。

  “月賓姐姐，你我同出將門，家世顯赫，即便你我二人家族無不臣之心，只怕落在掌權者眼里，也是莫大的威脅，而同是將門之女的你我，若是生下皇子，難保不會威脅到皇權?！甭勓远隋挥傻靡汇?，緊緊盯著付知書的臉，似乎是難以置信，欲言又止。

  付知書又開口道：“這么多年來我都無所出，而你就算沒有我那壺紅花，只怕也生不出孩子。姐姐入府最早，直到我入府之前，那么多年，你可曾有過孕事？”端妃大驚，嘴里直言：“怎么會？怎么……”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付知書上前為她拍了拍背，端妃接著道：“不想皇上太后他們早就忌憚了我……哈哈，皇上啊，你從我入府開始就算計我了，我替你背黑鍋，我的家族幫你上位，你竟是如此待我啊……”端妃面上極其痛苦，自己這些年來的真心究竟是錯付了。

  回想起初入府時，自己不過15歲，正是豆蔻年華，還是少年的玄凌滿眼都是自己，對自己承諾，“月賓，你是我第一個女人，我一定會好好待你的?！眲倓偳楦]初開的少女齊月賓滿臉嬌羞，她也許下與所愛之人白頭到老的心愿，可隨著宜修、純元、李靜言、年世蘭……的入府，當初的承諾早就被拋之腦后。玄凌登基后出于愧疚，給了自己妃位，可這些年被年世蘭磋磨，身體早就垮了，玄凌又可曾管過自己。想到這一切都是場陰謀，端妃的心里難受至極，原來自己不過是一枚棋子。殿內(nèi)端妃嗚嗚咽咽的哭泣聲傳出，吉祥想進殿安慰自家娘娘，被頌芝一把攔住了，只得干著急。頌芝開口道：“放心吧，我家娘娘此次不是來折磨人的，她們二人必有話要說。”

  端妃哭了好一會兒，付知書遞了自己的帕子，待端妃哭累了，冷靜下來，才拖著沙啞的嗓子開口道：“當初是皇后讓我給你端一碗安胎藥，說是宮里的德妃娘娘賞的，我并未多想，趁著去見你便把藥端給了你，你喝完后就開始肚子疼，下體開始出血，我當時都嚇傻了，想著到底是誰要害你，還要嫁禍給我。我本想解釋，后來皇上來看我，告訴我讓我認下這個錯，以后他會好好補償我，也會善待我的娘家。我當時鬼迷心竅，一心只想著皇上，我就沒跟你解釋，只能說我是冤枉的。你失了孩子，我也很難受，那畢竟是你盼星星盼月亮盼來的，后來你灌我紅花，害我不能再有孕，又日夜折辱我，我就恨上了你，甚至恨毒了你?？蛇@一切，都是皇上他做的一個局，借我之手除了你的孩子，又讓你恨上我，害我不能有孕，你我之間的感情也被挑撥，皇上他可真是一舉三得！”

  “你我都不過是棋盤上的棋子，受人擺布，看我們斗得你死我活，執(zhí)棋人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姐姐，你不想為自己報仇嗎？”

  端妃先是一愣，隨即開口道：“你先告訴我，你是如何發(fā)現(xiàn)皇上的陰謀的？”過去的華妃對皇上有多愛，她是看在眼里的，一個人突然就變了性情，實在是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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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可知，我宮里的歡宜香，里面有一味麝香，我多年不孕，便是此物造成的，不僅是我，凡跟我來往的嬪妃，都會受影響。麗嬪、敬嬪，還有王府里跟我住一處的那些格格，她們均無所出?！?br />
  “我記得，你當年小產(chǎn)后皇上便賜了歡宜香給你，說是只為你一人所用，以示恩寵。沒想到啊，皇上他竟然如此絕情，連自己的女人都要算計。”端妃感慨道，她算是見識了自己身邊的帝王有多心狠手辣，更是令她寒心。

  “若不是偶然間從我宮里的小宮女口中得知，只怕我也要被瞞得死死的。所以，姐姐，你我二人也得為自己謀劃?！?br />
  “你是怎么想的？謀害皇帝可是株連九族的死罪，我們斷不可直接下手?！?br />
  “我當然不會冒這么大風險直接去殺害皇帝的，皇上正當壯年，若是突然暴斃，必會引來猜測，況且，皇上駕崩，新皇登基，有太后和皇后在，你我二人也不會有好下場。我們不如徐徐圖之，先在后宮站穩(wěn)腳跟，最好膝下有皇子傍身?！?br />
  “你我二人均不能生育，那就只能抱養(yǎng)其他人的子嗣了，你可有主意？”

  “曹貴人和麗嬪，我問過江誠江慎，她們二人細心調(diào)理，還是能生育的?！?br />
  “歡宜香里有麝香一事這么多年都沒人告訴你，想必皇上早就吩咐過底下的人，那江氏兄弟未必可信，若是有個完全為我們所用的太醫(yī)，更是穩(wěn)妥。”

  “姐姐所言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