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萬死難報
砰!
博成侯府,范初塵將手上的茶盞,重重的摔在地上,這件價值昂貴,足以抵得上百姓三年口糧的瓷器,瞬間碎成了渣。
“一群廢物!”
范初塵面色陰沉,不知道是在罵誰。
房里負責伺候的丫鬟一時間紛紛低頭,噤若寒蟬。
少爺以前很少生氣,可自從受傷以后,脾氣日益暴躁。
或許連范初塵自己也沒有注意到,他的沉穩(wěn)正在逐漸消失。
尤其在得知朝會的彈劾并未掀起什么波瀾,范初塵更是有些心浮氣躁。
那些廢物,分銀子的時候,一個比一個積極,到了真正需要用到他們的時候,卻一個比一個沒用……
范初塵深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
本來他拉攏這幫人,除了形成一個利益共同體之外,也是在投資他們的未來。
現(xiàn)如今,主事的仍然是他們的父輩,那些老家伙哪有那么容易糊弄。
范初塵伸手指了指其中一個模樣俏麗的丫鬟,后者沒有遲疑,緩緩解開腰間的衣結(jié),其他丫鬟見到這一幕,頓時有序的退出房間,臨走前自覺的房門輕輕關(guān)上。
……
“我始終覺得,有些人心中的善,就像是一座大山,看似高大雄偉,實則最是危險。因為那大山底下,壓制著如巖漿般洶涌爆裂的大惡!”
“若有一天,那座名為【大善】的山體被打碎,又或者尋到罅隙,不斷將其擴張,從山體內(nèi)部將其瓦解,那么大山底下的巖漿,也終有徹底爆發(fā)的一天。”
一個醇厚的嗓音,像是壓抑著某種莫名的情緒,在一處雅致的閣樓內(nèi)緩緩傳開。
男人穿著白色內(nèi)衫,衣帶未系,露出健壯如山巒的胸肌,其手上拎著一個酒壺,仰頭暢飲時,晶瑩的酒水順著下巴,滴落在胸前。
未曾刮干凈的下巴,露出青色的胡茬,使得這個英俊的男人,顯得有些頹唐。
他似乎有些醉了,眼神帶著一絲朦朧醉意。
“越是大善之人,那壓制在山體之下的惡,便越是可怕?!?br />
男人抬頭望向天空:“你們就不怕,將一頭真正的惡魔釋放出來,最后收不了場嗎?”
在男人跟前,站著一個臉頰消瘦,五官深邃的黑衣老者,他沉默了片刻后,緩緩說道:“王爺,縱然他最后變成了魔,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您不可再心慈手軟了?!?br />
眼前這位醉酒男子,正是被天子處罰幽閉王府,自省半年的吳王李恪。
作為皇帝的二兒子,他是繼太子李乾之后,最為年長的皇子,從宗法禮制上來看,倘若太子真的因病逝世,那么儲君的位置,最有可能便是落在他的身上。
吳王輕輕嘆息一聲:“你讓本王以退為進,主動向父皇認錯,借青州一事,暫時退出朝局,也讓那本王幾個弟弟的視線,就此從本王的身上挪開,好讓他們自相爭斗……”
他的目光緩緩轉(zhuǎn)移,落在老者身上:“可本王怎么覺得,本王這一退,反倒成全了他們呢?”
朝堂百官見到他這個吳王失勢,短短數(shù)日之間,出走的出走,轉(zhuǎn)投的轉(zhuǎn)投,仿佛他還沒登上皇位,就已經(jīng)變成了孤家寡人。
老者神色平靜:“王爺難道不相信莊某的判斷?至于那些出走的叛變的官員,此時看清他們,豈不更好?”
“自古以來,以勢交者,勢傾則絕,以利交者,利窮則散。王爺若能趁此機會,重新培植黨羽,從此以后,您的手下將會出現(xiàn)一批忠心可靠的心腹?!?br />
吳王輕輕抿了一口,他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可問題是,如今的局勢,他上哪重新培植黨羽?
他想了想,沉吟道:“莊老的謀略,本王自然是信得過。可你最近的所作所為,本王愈發(fā)有些看不懂了?!?br />
他放下酒壺,從蒲團上緩緩起身,頎長的身軀,宛如山岳般的沉穩(wěn),絲毫不顯醉態(tài),眸光睥睨的盯著莊老:“你是本王的謀士,一直以來,也是本王身邊最信任的人??赡阕屄櫽^去青州,甚至讓他在必要的時候,對姜峰下殺手……這就讓本王看不明白了。”
莊老緩緩說道:“可結(jié)果不正是王爺想要的嗎?聶觀的超凡根基被廢,被流放幽州,在外人眼中,您手下已經(jīng)沒有超凡武夫可以使喚了。唯有如此,他們才會真的相信,您已經(jīng)沒有底牌了。”
吳王目光灼灼的盯著莊老。
許久后,他忽然陰冷的笑了一聲:“本王可以裝作沒有底牌,但不能真的沒有底牌。所以,你為本王準備的新底牌,又在哪里呢?”
莊老平靜道:“老奴已為王爺準備好了?!?br />
他輕輕拍了拍手掌。
下一刻。
一道身披黑袍的人影,從閣樓外緩緩走來。
來人走到莊老身后,緩緩掀起兜帽,露出一張熟悉的面龐。
吳王看清來人的面貌后,當場愣在了原地,眼中難得的露出震驚之色。
過了好半晌,他才喃喃問道:“莊老,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怎么也想不到,莊老連此人都能收服。
小主,
眼前這位的分量,確實比聶觀要重得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