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自菲魯亞斯?！崩騺喌闹讣鉄o意識摩挲著湯碗邊緣，冰晶鏡胚在暖意中褪去寒芒，“為了……”她頓了頓，耳尖在火光下透出薄紅，“尋找讓魂契穩(wěn)定的方法?！?br />
  老婦人褶皺間的刺青隨燭火跳動，像活過來的蛇：“魂契？你們是異界唯一體？”骨杖突然指向趙辰腰間的黑劍，“那把劍吞過人命?！?br />
  帳篷簾子“唰”地掀開，風雪卷著奶香撲進來。捧陶罐的少女赤足踩過狼皮毯，銀灰長發(fā)用骨簪松松綰著，發(fā)梢垂落的雪貂尾掃過趙辰手背。

  “阿嬤，最后一道巖鹽烤雪蘑?！彼ひ羟辶枇璧?，像冰錐墜進泉水。萊爾手里的木勺“當啷”掉進湯碗，濺起的湯汁在胡子上凝成冰珠：“神、神仙姐姐？”

  桑卓斯正抓著第三張烤薄餅往嘴里塞，突然被趙辰在桌下狠踩一腳?！八弧彼鄣谬b牙咧嘴，卻見趙辰直挺挺盯著少女布菜的側(cè)臉，黑瞳映著篝火，亮得嚇人。

  少女彎腰分湯時，頸間骨鏈滑出衣領，墜著的狼牙蹭過趙辰袖口。他觸電般縮回手，碗里的湯晃出個漩渦。

  “看路?！崩騺喭蝗话驯хR胚“咚”地擱在矮幾上，鏡面寒氣凍裂了半塊薄餅，“雪原夜間常有隙獸游蕩，您可知最近的城鎮(zhèn)方位？”

  老婦人嗤笑一聲，枯枝似的手指蘸著肉湯在桌面畫圈：“往北三十里，硫泉鎮(zhèn)的地脈泉眼能讓魂契安分些——前提是你們撐得過今夜?！彼郎啙岬难壑檗D(zhuǎn)向帳篷外，極光不知何時染上了銹色。

  少女跪坐在趙辰對面布菜，銀灰睫毛忽閃：“客人要添湯嗎？”她腕間的骨鏈隨著動作輕響，趙辰喉結(jié)動了動，突然被滾燙的湯嗆得滿臉通紅。

  “咳咳……不、不用！”他胡亂抓起桑卓斯的披風擦嘴，巨漢委屈地護住最后半塊鹿腿：“俺就這一件干凈衣裳！”

  萊爾趁機把陶罐往懷里摟：“姐姐！給我再來三碗！這湯比扎克斯的鎏金尿壺煮的香多了！”他袖口暗藏的機械蜘蛛悄悄爬上少女裙擺，被莉亞的冰晶“啪”地凍成冰坨。

  “你的蜘蛛，”莉亞慢條斯理攪動湯勺，“掉地上了?！?br />
  少女突然輕笑出聲，指尖拂過趙辰來不及收回的袖口，摘下一片不知何時沾上的雪貂毛：“客人，您的劍在哭?！?br />
  修羅劍在鞘中發(fā)出蜂鳴，暗紅血絲爬滿狼皮毯。趙辰猛地按住劍柄，黑瞳深處閃過鎏金碎芒——像極某人暴戾時的眼神。

  帳外風聲驟緊，老婦人的骨杖突然指向北方：“子夜前滾去硫泉鎮(zhèn)，帶著你們招災的魂契?！?br />
  桑卓斯偷偷往懷里塞了兩塊巖鹽，巨盾邊緣的雛菊刻痕沾著油漬。莉亞起身時冰晶鏡胚“叮”地撞翻陶罐，奶湯在狼皮上洇出焦痕。

  極光徹底暗了。

  帳篷簾子輕輕晃動，少女銀灰色的發(fā)梢消失在縫隙間，帶進一縷刺骨的風。趙辰仍盯著那道晃動的簾布，手指無意識摩挲著劍柄上的紋路。修羅劍的嗡鳴早已平息，可他的眼神卻像被什么勾住了似的，連桑卓斯吭哧吭哧啃骨頭的動靜都沒聽見。

  “喂?！崩騺喌谋хR胚“咔”地扣在矮幾上，震得陶罐里的湯面泛起漣漪，“眼珠子要掉進湯里了?！彼ㄆ鹨簧啄贪椎墓菧?，勺子磕在碗沿的力道比平時重了三分。

  萊爾正偷摸往袖口塞巖鹽，聞言立馬抬頭，嘴角還粘著半片雪蘑：“趙辰，你剛才那眼神，跟格雷茲看見巖漿椒烤全羊似的——”他故意拖長尾音，“咋的，雪原上的姑娘比公主還稀罕？”

  桑卓斯從陶罐后探出腦袋，油乎乎的手撓了撓頭頂青茬：“啥稀罕？俺咋沒瞅見？”

  趙辰猛地回神，抄起塊烤薄餅堵住萊爾的嘴：“吃你的！話比奈亞斧頭上的豁口還多?！彼皖^猛灌一口湯，熱氣糊了滿臉，余光卻瞥見莉亞耳尖的紅暈一路蔓到脖頸——這次不是凍的。

  “怎么？”莉亞突然起身，銀發(fā)掃過趙辰的肩頭，“看上人家了？”她彎腰去取掛在帳篷角的斗篷，冰晶鏡胚“不小心”撞翻趙辰的湯碗，“哪有你這么直勾勾盯人的，跟餓了三天的雪狼似的。”

  趙辰手忙腳亂去扶碗，熱湯潑在狼皮毯上滋滋作響：“誰盯了？我那是……那是.....！”他胡亂比劃兩下，指尖差點戳到萊爾的鼻尖。

  “那是啥？”萊爾從后腰摸出顆黑乎乎的獸牙拋了拋，“我可看的明明白白的”他賤兮兮指了指自己眼睛，“你都把人全身都看了一遍了”

  “萊爾！”莉亞的冰晶鏡胚驟然迸出寒光，帳篷內(nèi)的溫度陡降。老婦人留下的陶罐表面瞬間凝出白霜，桑卓斯慌忙把最后一口鹿腿塞進嘴里，鼓著腮幫子含混道：“俺、俺去外頭守夜！”

  趙辰突然沉默下來。他扯了扯沾滿雪漬的袖口，黑瞳映著跳動的篝火，像是透過火光在看別的東西。帳篷外風聲漸歇，極光從簾縫漏進來，在他側(cè)臉投下一道游移的藍影。

  帳篷外的風聲裹著雪粒簌簌作響，趙辰盯著晃動的簾布，喉結(jié)動了動：“她……像個人?！?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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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個人？！”萊爾一口湯嗆進鼻孔，拍著大腿狂笑，“這搭訕詞比桑卓斯烤的石頭面包還硬！”他袖口的機械蜘蛛蹦到趙辰肩頭，八條腿擺出個心形，“要不要哥教你兩句？比如‘姑娘你的骨鏈真別致，像極了俺老家隔壁翠花養(yǎng)的哈士奇’——”

  莉亞的冰晶鏡胚“咔”地凍住半碗熱湯：“第九位面的人脖子上掛狗鏈？”她指尖無意識地把骨簪在桌面上轉(zhuǎn)得飛快，銀發(fā)間冰晶叮咚亂響，“趙公子品味獨特啊?！?br />
  趙辰耳根燒得通紅，一腳踹翻萊爾藏暗器的矮凳：“我是說她像第九位面的……一個熟人！”

  “哦——”萊爾拖著長音翻身坐起，褐色卷發(fā)沾滿草屑，“熟人！是不是那種會給你縫書包、烤紅薯，下雨天還替你挨老師罵的青梅竹馬？”他突然捂住心口做痛心狀，“難怪你看人家眼神跟狗見了肉包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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