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那日倉促一別,秦母教人遞過兩次話,秦挽知忽略掉想要她回秦府見面的言外之意,回話只道無甚大事,毋憂心,其余沒有過多解釋。
除馬車中幾句對話外,秦挽知沒有再問過他,誠如秦挽知對謝清勻所言,他既說出了口,她的確是信他的。
仔細(xì)想想,就是真的又能如何?高門大族中沒有妾室者才是寥寥無幾。
她回想這些日的感受,其實(shí)她一直以來就做好了這事發(fā)生的準(zhǔn)備,只是內(nèi)心生出幾許無法壓制的酸澀,秦挽知認(rèn)為也應(yīng)當(dāng)?shù)?,哪能半分情緒都沒有,她不是草木石頭。
她阿娘反而比她反應(yīng)激烈,這是素來的慣例,比她還要擔(dān)心她和謝清勻的感情關(guān)系狀態(tài)。秦挽知習(xí)慣了,卻不想再習(xí)慣。
謝靈徽的武學(xué)師傅不日入京,湯安的院子也在收拾,于是秦挽知暫時(shí)擱置,沉心于府中事物。
謝靈徽激動了好些天,數(shù)著日子盼,她去西跨院找三叔公謝恒時(shí),臉上都是熠熠的笑。
“小姑娘這是怎么了?何事這么開心?”
謝靈徽搬了圓杌子,挨著謝恒坐在一起曬太陽。
“三叔公,我的武學(xué)師傅要到啦!”
謝靈徽微低眼看到三叔公的腿,她笑容慢慢收斂,瞬息又揚(yáng)起來,咧嘴對謝恒道:“我最喜歡的還是三叔公!以后三叔公還要不嫌我煩,繼續(xù)指點(diǎn)我呀!”
她心里最想要的師傅就是三叔公,三叔公做過將軍,上過戰(zhàn)場,武藝超群,可惜他不能做她的師傅。
謝恒笑,揉了一把她的腦袋:“好,你愿意來就過來?!?br />
“那下次我把湯安弟弟帶來行嗎?”她眼神瞟著,補(bǔ)充:“會打擾到三叔公休息嗎?”
“不會,歡迎你們來玩?!?br />
謝靈徽高興蹦跳起,又坐下來同謝恒說話,過不久,她攙著謝恒回到屋內(nèi),倒了杯茶,“三叔公小心燙。”
她不忘每次來的重要話術(shù),看了眼空蕩的院子:“三叔公,您院子里的人手太少了,我讓阿娘多給三叔公派幾個人來伺候您吧?”
“院子里落葉那么多,您還不舍得那棵大榕樹,婆婆年紀(jì)大,好辛苦哩!”
謝恒端著茶,硬朗凌厲的眉眼帶著慈笑:“機(jī)靈鬼,告訴你阿娘,冬日雪后再來人吧?!?br />
謝靈徽睜大眼,時(shí)值半個月,她以為還是會被搪塞過去,沒想到意外完成了任務(wù)。
小姑娘唯恐三叔公后悔,“好嘞!我回去就告訴阿娘!”
眼瞅著太陽斜落了下去,謝靈徽眼珠子澄澈,不舍地與謝恒道別:“我今日得回去了,三叔公下次能夠和我們一起出去玩就好了?!?br />
謝恒只覺腿部肌肉抽搐了下,他笑意不減,聽著童言稚語。
“上回!我們進(jìn)宮去看太后姑奶奶,還提起您和二叔公呢,要是您能一塊去就好了,太后姑奶奶定然高興?!?br />
謝恒垂眸撫了下傷腿,沒有接話的功夫,謝靈徽已經(jīng)到跟前自告奮勇:“我可以扶著三叔公,幫三叔公推輪車。”
滿是期待的眼神,亮澄澄的,謝恒笑起來,“好了,三叔公知道了,你快回去吧,下次你們來,我一定備好點(diǎn)心果品招待?!?br />
謝靈徽一路哼著小曲,心情美麗至極,回去澄觀院向秦挽知邀功,得意洋洋的,一副請毫不吝嗇夸獎我的小模樣。
秦挽知不負(fù)她望,一頓表揚(yáng),替她免去了今天的大字作業(yè),還表示要等謝清勻回來,親自與他講述小姑娘的功績。
謝靈徽開心地嘴咧到腦后去,坐在椅子上一面喝著甜水,一面輕晃雙腿,看著秦挽知一絲不茍地對賬。
對此,謝靈徽打小便佩服不已,她阿娘沉靜得很,學(xué)什么都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多么無聊乏味皆能耐得住,靜下心來更是要命,能專注得將她忘得一干二凈!
她鼓了鼓腮幫子,找話說道:“阿娘,我昨日看到爹爹的衣服被拿去丟了?!?br />
秦挽知翻看賬本的手頓了頓,似有所感:“什么衣服?”
“一身青色的長衫。”
還真是。秦挽知不算意外,的確沒有在衣櫥里見過了。
簡單兩語的坦白過后,謝清勻不是沒有表現(xiàn),譬如某日回來提到同值換了人,還有在衣櫥里不見影兒的青衫,以及留下來的那個紅漆食盒也不見了。
關(guān)于食盒,那日是謝清勻不能歸,長岳送回了街上買來的點(diǎn)心,是秦挽知和謝靈徽愛吃的那一家。
長岳提走了紅漆食盒,當(dāng)著秦挽知的面說得大爺?shù)牧睿幚砹巳ァ?br />
“大爺說,這食盒放家里不好,他惹來的錯,他得解決?!?br />
秦挽知沒吭聲,待長岳走后,看著盤子里精致的糕點(diǎn),輕輕嘆聲,謝清勻總是太周到。
她時(shí)而會想,如果謝清勻不是這般好,是個最最普通不過甚至稍微惡劣的男人,她這些年可能也不會總有幾分糾結(jié)。
她或許可以心平氣定,可以心安理得,可以毫不在意。
偏偏,他很好。
好得時(shí)常令秦挽知覺得像夢一樣不真實(shí)。便是夢,可能也不該是她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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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安近些天整日埋首于屋內(nèi),仔仔細(xì)細(xì)雕刻了十日,終于將喚雪的牌位刻好,在秦挽知安排下,湯安輕手輕腳把牌位放置供桌,退身跪在蒲團(tuán)上磕了三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