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樞護界破碎的瞬間，深淵那粘稠而充滿惡意的規(guī)則之力，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從四面八方瘋狂擠壓而來。失去了蘇九娘以最后靈體本源構(gòu)筑的庇護所，沈厭感覺自己像是被赤裸地拋入了沸騰的油鍋，每一寸肌膚、每一個念頭，都在承受著源自世界本源的、充滿終結(jié)意味的侵蝕。

  祭司那張因真相揭露而愈發(fā)扭曲的蒼白面孔上，混合著怨毒與一種近乎勝利的獰笑。他顯然認為，失去了最后的烏龜殼，沈厭不過是砧板上的魚肉，任由他宰割。暗影與終結(jié)的規(guī)則在他手中重新凝聚，化作一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漆黑長矛，矛尖直指沈厭的心臟——他要徹底摧毀這個知曉他過往、阻礙他大業(yè)的“殘次品”，奪取那夢寐以求的血脈與幽鑒碎片！

  漆黑的矛影撕裂了扭曲的空間，帶著無可抗拒的毀滅意志，瞬息即至！速度之快，威勢之猛，遠超之前任何一次攻擊！這是祭司在身份暴露、惱羞成怒之下，融合了深淵本源力量的含恨一擊，意圖一擊必殺！

  沈厭瞳孔中倒映著那急速放大的死亡陰影，周身被那恐怖的規(guī)則鎖定，幾乎動彈不得。右臂內(nèi)部，剛剛初步調(diào)和的混沌力量在外部絕強壓力的刺激下瘋狂奔涌，試圖破體而出進行對抗，但這倉促間的反應(yīng)，似乎已來不及完全抵擋這凝聚了祭司全力與深淵意志的一擊！

  差距，依然是如此巨大。即便窺破了對方的根腳，即便初步繪制了自身的法則圖譜，在絕對的力量和位格的壓制面前，依舊顯得脆弱。

  難道……就這樣結(jié)束了？

  不甘！憤怒！以及對蘇九娘犧牲的痛惜，如同巖漿般在他胸中沸騰！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嗡！

  他懷中，那枚融合了兩塊碎片、一直安靜散發(fā)著幽藍光暈的幽鑒，突然毫無征兆地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熾烈光芒！這光芒并非向外擴張，而是如同有生命般，瞬間向內(nèi)收斂，包裹住了沈厭，更準確地說，是包裹住了他那只異化的右臂！

  與此同時，一個極其微弱、卻清晰無比的女子嘆息聲，直接在他靈魂最深處響起，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決絕，以及……無盡的眷戀。

  是蘇九娘！

  并非來自外界，而是源自那枚水晶心竅，源自她最后融入幽鑒的那部分本源靈性！她并未完全消散，而是將最后一點意識、一點真靈，徹底與這古老的神器碎片融為一體，在此刻，感受到了沈厭面臨的絕境，做出了最終的抉擇！

  “沈厭……記住……平衡……非是毀滅……”

  “以我殘靈為引……以幽鑒之則為骨……以汝混沌為鋒……”

  “鑄……破界之梭！”

  那嘆息聲化作一道道清晰無比的意念流，攜帶著蘇九娘對空間規(guī)則最后的、也是最深刻的理解，以及她燃燒靈體所化的純粹能量，瘋狂地涌入幽鑒碎片，再通過幽鑒碎片，與沈厭右臂內(nèi)那躁動不安的混沌力量強行融合！

  “不——！”沈厭在心中嘶吼，他明白了蘇九娘要做什么！這是真正的、徹徹底底的、連輪回轉(zhuǎn)世機會都放棄的終極犧牲！她要將自己存在的最后痕跡，化作鍛造“武器”的材料！

  他想阻止，卻根本無法阻止這個過程。幽鑒的光芒與右臂的灰紅能量如同水乳，交融般纏繞在一起，蘇九娘那帶著清冷與溫柔的靈性力量，如同最精巧的工匠，引導(dǎo)著狂暴的混沌之力，依照著某種玄奧至極的空間規(guī)則架構(gòu)，開始急速塑形！

  劇痛！遠超之前任何一次力量沖突的劇痛，從右臂傳來，仿佛整條手臂的血肉、骨骼、乃至靈魂聯(lián)系，都被打碎、重構(gòu)！灰色的能量不再是簡單的覆蓋或流動，而是在幽鑒幽藍光芒的編織下，凝聚出無比復(fù)雜、細密的規(guī)則紋路，這些紋路又彼此勾連，形成一個整體——那是一個長約四尺、兩頭尖銳、通體流轉(zhuǎn)著灰、紅、藍三色異芒的梭形虛影！

  這梭影凝實的速度極快，幾乎是在那漆黑長矛即將觸碰到沈厭胸口的瞬間，便徹底成型！

  它沒有實體，卻散發(fā)著一種凌駕于此地混亂規(guī)則之上的、極度內(nèi)斂而危險的氣息！它仿佛是一切空間結(jié)構(gòu)、一切規(guī)則壁壘的天然克星！梭身之上，那灰色的混沌代表著“無序”與“湮滅”的本源，紅色的戾氣是沈厭意志與憤怒的顯化，而那道貫穿始終、穩(wěn)定著整體結(jié)構(gòu)的幽藍，則是蘇九娘以自身存在為代價，賦予它的“破界”神髓與最后的守護！

  “九娘——！”沈厭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低吼，左手下意識地想要抓住什么，卻只抓住了空氣中那正在飛速消散的、屬于蘇九娘的最后一縷溫暖氣息。

  而他的右臂，此刻已完全被那柄名為“破界梭”的能量武器所取代，或者說，他的右臂暫時“化形”為了這柄弒神之器！一種血脈相連、如臂使指的感覺涌上心頭，仿佛這破界梭本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是他意志的延伸！

  沒有時間悲傷，沒有時間緬懷。

  祭司那志在必得的漆黑長矛，已觸及了他胸前的衣襟！那凝聚的終結(jié)規(guī)則，幾乎要凍結(jié)他的靈魂！

  “滾開！”

  沈厭猛地抬頭，眼中所有的情緒都被壓縮成了極致的冰冷與殺意。他右臂所化的破界梭，隨著他的意志，以一種超越視覺捕捉的速度，由下而上，斜斜撩起！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能量對沖的轟鳴。

  只有一聲輕微到極致的、仿佛琉璃碎裂的“咔嚓”聲。

  那柄凝聚了祭司強大力量與深淵規(guī)則的漆黑長矛，在接觸到破界梭梭尖那一點凝練到極致的灰藍光芒時，竟如同遇到了烈陽的冰雪，從矛尖開始，寸寸碎裂、崩解！構(gòu)成長矛的暗影與終結(jié)規(guī)則，被破界梭蘊含的、更本質(zhì)的“破界”特性強行瓦解、歸于虛無！

  不僅如此，破界梭去勢不減，沿著一種玄妙的軌跡，直刺祭司因攻擊而略顯空門大開的核心——那片連接著他與深淵本源、剛剛被沈厭法則之刺干擾過的區(qū)域！

  祭司臉上的獰笑徹底僵住，取而代之的是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