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無力感

  大明崇禎八年正月十四酋時許

  八公山

  晴朗的冬季，隨著太陽的逐漸下山，寒風(fēng)仿佛開始重新營業(yè)一樣，站在山上時，這種感覺更是強烈，總是把人凍得直哆嗦。

  殘陽映紅了西方的半邊天，偶爾冒起的黑煙徐徐升起。

  視線轉(zhuǎn)向鳳凰嶺，到處都是拼殺的將士，箭支密若飛蝗，很多互不相識的人，就像有深仇大恨似得，刀砍棍打，每時每刻都有人倒下，留下一串串血注噴向空中，仿佛把天空染得更加通紅。

  “兄弟們，加把勁，這幫土包子就是之前霍丘被咱們堵住的那群草包，并非真正的官軍。大家不要怕，咱們的幾十萬大軍馬上就要過河了。再加把勁，殺上山去，殺光敵人。”

  張文朝在鳳凰嶺下嚎叫著，口中信口開河般大肆吹著牛皮，為手下將士們打氣助威。

  這些人在八面豹的帶領(lǐng)下嗷嗷直叫，晃動著手中的兵器，再次發(fā)動進攻。

  花面豹帶著兩百余人沖出去后，張文朝斜著眼睛看向旁邊大吼大叫，脾氣暴躁的睜眼瞎，心里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只見睜眼瞎整個面部都是灰蒙蒙的，兩只眼睛處倒是擦拭的干凈，但是被灰瓶害得根本看不清東西，旁邊的一個小卒子拎著菜籽油瓶，用干凈的絲綢布在輕輕地清洗。

  即使手上再輕，睜眼瞎還是發(fā)出殺豬般的呼痛聲，果然外號不能亂起，這下沒準(zhǔn)真的變成“睜眼瞎”了，這對于到處流動的流民軍來說，沒有用的人就是廢物，沒有人會收留他的。

  所以睜眼瞎一面時而大吼大叫時而哀嚎，但是一直堅持強忍著疼痛，讓手下的人幫忙擦拭。

  “太缺德了，老子要把他們殺光?！?br />
  睜眼瞎大喊道。

  可是附近的人都明白，對于一個征戰(zhàn)沙場的人來說，除非眼睛被治好，否則再多的詛咒和大喊都減輕不了睜眼瞎心中那深深的無力感。

  花面豹的攻擊也是毫無成效，很快敗回。

  另一邊的八公山老母豬嶺，張鹿安剛剛參加完軍事會議，偵查人員在左忠禹的帶領(lǐng)下，也漸漸的從茅仙洞返回了，因為那邊已經(jīng)被登陸的流民軍給占領(lǐng)了。

  “目前登陸的是八大王張獻忠所部大將張可旺，張可旺是張獻忠的義子，原名孫可旺，擅長防守作戰(zhàn)，號稱一堵墻，但是奇怪的是最先登陸的就是張可旺部三千精銳馬兵，每人兩匹戰(zhàn)馬。張可旺帶著三千騎兵快速登岸，然后從八公山下路過，直接向東面奔去。并沒有攻打八公山的打算?？礃幼邮侵睋澍P陽府了。

  攻占茅仙洞的是闖王旗下，八隊闖將李自成部下都尉田見秀、袁宗第和劉芳亮等部共計兩千人，但是也多是騎兵為主。他們登陸以后就開始驅(qū)趕我等，我等實在無法生存，只得返回?！?br />
  左忠禹簡單介紹了一下茅仙洞方向的情報。

  陳利寶站起來說道“根據(jù)水營傳來的消息，流賊前鋒主要包含李自成和八大王張獻忠兩部，船只有上千艘，水營嘗試攻擊了，但是被對方上百艘船只圍困，因此不好力敵，只好東進瓦埠湖。據(jù)水營打探到的消息來看，流民軍水軍就是郭應(yīng)聘所部?！?br />
  “根據(jù)廬州方向傳來消息，鳳陽經(jīng)定遠(yuǎn)到廬州，驛路已經(jīng)徹底斷絕，消息不通；宿州傳來消息，曹操和高迎祥兩部已經(jīng)擊潰朱國正倉促組織起來的四千官軍，朱國正帶著殘余的千人已經(jīng)渡河退回鳳陽成；家父率部已經(jīng)行至蕭縣南，因走陸路，大概還有五天時間，可以趕到鳳陽；東路楊御蕃總兵所部業(yè)已到達(dá)清河，距離鳳陽約有三日行程；加上楊大人麾下督標(biāo)營已經(jīng)進入泗州，估計還有兩日可以抵達(dá)鳳陽，加強防守。由于流賊封鎖消息，目前鳳陽外圍情況不詳?！?br />
  牟國卿兄弟倆暫時還是留在梅山營，他站起來簡單介紹了官軍的準(zhǔn)備情況。

  “那么鳳陽城里到底有多少守備力量？”陳利昭問道。

  “朱國正的一千殘軍、加上袁瑞征、呂承蔭兩部衛(wèi)所兵、護陵兵、太仆寺、宗正府等所有力量共計約萬人，問題是鳳陽城壓根沒有城墻，如果不能在城外擊敗敵人，鳳陽城的陷落是遲早的事。”

  “所以為了解救鳳陽城，諸位合計一下，基于咱們本身營內(nèi)的實際情況來看，咱們現(xiàn)在該怎么做？”張可道問道。

  “守備大人，現(xiàn)在的問題是如果流賊不斷的登陸增援，咱們火器不足，弓箭消耗巨大，根本難以長期堅守，我們后衛(wèi)哨目前損失巨大。守備營實力弱小，根本難以應(yīng)對流賊百戰(zhàn)精兵吶，咱們考慮的更多應(yīng)該是如何保存自己，又能不讓朝廷怪罪。實在不行的話，可以先退入八公山山中……”

  “八公山那邊到底怎么回事？可旺兒派人來稟，說有官軍的旗幟。”

  八大王張獻忠大馬金刀地坐在巨舟之上，左手拿著羊腿，右手抓著一個帶耳酒壺，大聲的問道。

  陪同的亂世王郭應(yīng)聘回道“是梅山營，一伙剛成軍不久的人，只有五百人。其實他們當(dāng)中很多人的家眷都在掃地王那里，按照我說的，早帶過來一批老弱家眷來作要挾，怎么可能能鬧成這樣?！?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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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你那出息，遇到強大的敵人，咱們是可以拿家眷威脅，但是對方只有五百新兵蛋子，老張飛咋地這般沒用了，就這還不能直接拿下？要不是咱有要事要辦，咱就留下來會會這梅山營?！?br />
  郭應(yīng)聘和李自成都是闖王系的，聽到張獻忠說張文朝，大家心里都不舒服，也就自顧著喝著酒，不作理會。

  張鹿安隨著陳利昭回到了鳳凰山，天色完全黑了下來，山下的流民軍停止了攻擊，陳利昭早已經(jīng)安排人統(tǒng)計好戰(zhàn)損，傍晚兩個時辰的戰(zhàn)斗，損失了三十余人，讓本來就勢單力薄的鳳凰陣地，氣氛更加的低沉。

  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