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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簾,伸手撫過脖間紅痕,凝著指尖紅跡,整個人仿若被冷水銹透。
尹淵這是又怎么了?她覺察到不對,開口提醒:“這樣,我可以走了嗎?”
他盯著她:“嗯?!?br />
冷翠燭去庫房領(lǐng)了一籮筐紙錢,小心翼翼抱在懷里往靈堂趕,路遇易音琬帶著下人過路,不慎撞到個小廝,籮筐掉下來滾到不遠(yuǎn)處水塘,筐中紙錢全數(shù)濕透。
她瞪大眼:“哎!我的——”
“冷娘子!”易音琬把她往回拽,邊拽邊笑瞇瞇瞪眼,“哎呀,別管了,過來和我玩玩唄,我?guī)Я颂偾?,我們趁這個空蕩來耍球唄,我扔你撿。”
“欸不是——”
她想跑,奈何易音琬力氣實在太大,輕輕松松就將她拽著走,更別說身前身后皆有下人看護(hù),她簡直是插翅難飛,只能任易音琬拉她去別處。
待到了一處空屋,易音琬屏退下人,將她拉近了些。
易音琬:“你去看你兒子了沒?”
“啊,”冷翠燭點(diǎn)頭,“去了,剛出來?!?br />
“不是,”易音琬嘖聲,“我是說,親眼所見他的尸首沒?”
“這倒沒有……”
這些時日,棺材始終擺在靈堂,但她沒掀開去看過一次,一是不敢去瞧冷蓁的死狀,怕自己看到那張臉會紅眼眶;二是,那些下人好像很在意她是否接近棺材,每當(dāng)她站到了棺材邊,要么被各種各樣的突發(fā)狀況給支走,要么被幾個丫鬟拉走。
易音琬挑眉,意興盎然:“身為冷蓁的親生母親,你應(yīng)該去見他最后一面的呀!”
“可是……有人很抵觸我去見他?!彼诡^,攥緊衣擺,“我也怕因為這個惹出什么亂子,給別人添麻煩?!?br />
“唉!”易音琬唏噓道,“娘子,你咋這么怕事?”
“想看就去看啊,再不去看,以后可就再也看不到了。不用怕,我已讓他們將靈堂周圍干活的下人給支走了,不會有人打攪你們母子的訣別的。別因為一時的懦弱而抱憾終身??!”
“好、好吧……”
她將易音琬的話聽了進(jìn)去,抱著不讓自己留遺憾的心態(tài),孤身往靈堂走。
確如易音琬所說,靈堂內(nèi)里乃至四周皆無人跡,偶有幾只烏鴉飛過,落定在掛滿白綢的光禿樹梢,地上每走兩步就擺了白燭和香案,不但熏的慌,薄弱的煙氣彌漫在她身邊,將她裹挾,與身上乳白的披風(fēng)相融,沾染上香氣。
她還未走到靈堂前的石階,就覺著頭暈,迷迷怔怔扶住石柱。
“怎么回事啊……”她眼前直泛白光,殜殜用指甲去掐人中,還真好了些,起碼站得穩(wěn)。
她想著應(yīng)是沒用早膳體虛,便沒甚在意,稍作休整后往靈堂里走。
堂里也沒人,香案上的香燃盡只剩暗弱火星,頂上掛的白布被風(fēng)吹得呼呼作響。
她重新給冷蓁的靈位上了三柱香,仔細(xì)在香鼎里插好,正襟走到棺槨前,撫過光滑細(xì)膩的棺木。
“蓁蓁,我來看你了?!?br />
她喃喃細(xì)語:“夫人說,我作為你的母親,無論往日你在世時與你有多少矛盾折磨,都該來見你最后一面……我想著,也是?!?br />
“希望你在那邊過得好,還希望你下輩子自由快樂……”她取下頭上木釵,“這個釵子,是你十二歲時用攢下來的錢給我買的,這些年,我一直保存著,不光這個,從前你送我的其他東西,我也仔細(xì)收好?!?br />
她摸了摸發(fā)釵上的劃痕,沉聲道:“之前你和我吵架,說你為了給我買這只給肉攤老板打了好幾月的黑工。我把這個釵子還給你。”
她去拉棺材板,試了一次,單手拉不動,便將發(fā)釵揣進(jìn)兜,雙手用力去拉,猛地將棺槨拉出個縫隙。
映入眼簾的,不是那張許久未見的面龐,是血肉模糊的一灘。
安安靜靜地躺在里面。
糜爛的血肉夾雜碎骨、不可名狀的器官。
一顆血紅的眼珠正盯她。
“這……”她瞪大眼,視線下移,瞥見掛在棺材暗處的灰褐皮毛——是那只兔子。
冷翠燭甚至連尖叫的氣力都無,捂住嘴,一口氣沒喘上暈過去。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她清晰地感觸到,自己并未重重摔在地上,相反,后仰的身子被牢牢接住,麻脹的雙腿也被抱起。
抱她的那人,身體僵硬,連吐息都極為細(xì)弱,仿若冰冷的木偶。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卻動不了絲毫。
第93章
冷翠燭醒來時, 窗外正下小雪,稀薄的雪花飄進(jìn)來,落在陳舊地面。
她揉揉酸脹的腦袋, 雙手在床鋪抻直想坐起身, 卻無論如何也使不上力,還垂頭整張臉?biāo)みM(jìn)軟枕之中。
“怎么回事啊……”她倒在床上, 恍恍忽忽環(huán)顧房間各處,只覺陌生。
再轉(zhuǎn)眸, 與門口男人對上視線。
“官人, 怎么回事呀?”
男人移開眼。
“你出殯那日暈倒了, 我擔(dān)心你, 讓人將你安置在這等你醒來。”
“這……”她問,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