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幾位大哥，幫我抬到后院倉庫吧，辛苦了?！?br />
  “娘，廉者不受嗟來之食！”

  “你打包飯菜的時候怎么想不起這句話？”她朝冷蓁揮手，“天色不晚了，回去休息吧，別明早起來吃早膳又打瞌睡?！?br />
  她扭頭回屋。

  尹淵端坐在房中軟榻，她一進屋就抬頭盯她，直到她走到榻邊，開口問。

  “官人這么晚來這做什么？”

  盯了這么久，他偏偏這個時候移開眼：“……想見你。”

  她倏地想起：“今日不是江氏進府的日子嗎？”

  “嗯。”男人答道，“人不見了?！?br />
  “不見了？”

  “嗯。”

  “江姑娘沒藏我這里。”

  “嗯。”

  “我知道?！?br />
  “我是想見你?！?br />
  她說不過他：“……那你現(xiàn)在見到了，快回去吧?！?br />
  冷翠燭不理睬尹淵，回書桌前翻看賬單。

  那賬單記錄的就是這幾天采買物品所花的錢，林林總總有三頁，她翻來覆去地看了七遍，確認無誤后收進匣子。

  正欲起身，一只手伸過來，當她面拿起桌上信封。

  “你怎么想拿就拿？”她蹙眉嗔怪，去搶男人手中信封。

  尹淵身子一側躲開，拆開信封，面無表情地掃一眼，而后如臨大敵般捏住信紙。

  冷翠燭這才瞧見那封信，就是前幾日陳潯寫給她的那封。

  尹淵看的是沒密語的那一面。

  “……什么意思？”

  “我與陳大人的關系一直不錯，他寫信問候我也不行嗎？”

  她緊接著說：“快點把信還給我。”

  “尋常問候，為何如此緊張？”

  她死鴨子嘴硬：：“我哪里緊張了？我沒在緊張?！?br />
  她反咬一口：“反倒是你，一直緊張兮兮?！?br />
  “……”男人捏緊信紙，將其上筆跡掃了一遍又一遍。

  她就杵著，惶惶注視信紙背面若隱若現(xiàn)的密語。

  鹽場的事，若是被尹淵知曉可不得了，萬一一氣之下將她抓進牢里，將陳潯搞垮，將鹽場給一鍋端……這么大的事業(yè)，說不準會因為她的疏忽毀于一旦！

  “別看了……”

  男人抬眸，瞟了一眼后又繼續(xù)掃信紙，手背繃緊，青筋暴起。

  她握住男人的手：“別看了嘛?！?br />
  另一只手，緩緩探向胸口，悄然挑開：“看這個?！?br />
  “……冷翠燭。”男人叫住她。

  “又怎么了嘛?！?br />
  “他為什么會想念你？你與他做過什么？能讓他想念你？”

  “你又在算計些什么？”

  “我算計？”她面上笑顏陡然消散，“我還能有你會算計？”

  “這么怕我算計你，是心虛嗎？”她挑眉，笑道，“我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算計你，我寧愿與你老死不相往來，都不想再招惹你?！?br />
  “陳大人年輕，又事業(yè)有成，我算計他，也是情理之中嘛。不像你……”

  “夠了！”

  男人倏然拂袖，長袖扇過她面頰。

  她撫過面上紅痕，嗤笑道：“我說的一點都沒錯?！?br />
  “大人，你老了，你不會永遠年輕，但永遠有人年輕。那么多比你年輕英俊的優(yōu)秀子弟，你每一個都要去忌恨嗎？”

  “你不能因為這個把我甩了?！蹦腥嗣夹臄Q作一團，“你怎么變成這副模樣了？”

  “你不依賴我，指望那些賤人給你幸福與歡愉嗎？還是指望你自己，用你那是非不分的心在塵世這個染缸里掙扎？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這么狼狽？”

  “你但凡做過一次正確的選擇，我都不會像如今這么排斥?！?br />
  “是啊，我沒做對過一次，我每次都選了最難走、最曲折的路！”她咬唇喝道。

  原先她可不覺得與尹淵在一起是個錯誤的選擇。

  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改變的呢？是一次次妥協(xié)退讓、一次次茹苦含辛過后么？

  男人陡然失神。

  “把信還給我！”她邊吼，邊去搶男人手頭信紙。

  信沒搶到，被一把拉進懷里抱住。

  “放開……”她唇剛張開，就被堵住。

  男人扣緊她后腦抱住她讓她走不掉，她就去抓他脖頸，將他唇瓣咬破泌出鮮血。

  而信紙，被揉皺、撕碎，翩然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