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身，向秦一恒要了一根煙，問他：“這東西是個鬼？”

  他搖搖頭，示意我再看。

  我只好點(diǎn)著了煙，又耐心地觀察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這人對圖形不太敏感，總之，我又看了好一會兒，煙都熏眼睛了也沒看出個什么。

  最后，估計秦一恒實(shí)在等得不耐煩了，才趴在我旁邊，用手指著門上的大概位置問我：“看沒看清楚這個人懷里抱的是什么？”

  他這么一問，我又留心多看了幾眼。剛才看得挺仔細(xì)，可觀察重點(diǎn)一直是想看清這個女人長什么樣。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是男性的本能。

  現(xiàn)在經(jīng)他一提醒，我才看出了些門道，這個女人懷里邊好像還真抱著什么東西。

  說是抱著東西，卻也并沒有什么具體的圖像，充其量只是在這個女人胸部的地方，有幾個相對更深一些的暗影。

  這在雞蛋殼上觀察就已經(jīng)十分考驗(yàn)眼力了，更甭說把這些小暗影分辨仔細(xì)了。我數(shù)了半天也沒數(shù)清楚究竟有幾個，加上暗影實(shí)在太小，從輪廓上根本無從猜測這些東西究竟是什么。

  要說直觀感受的話，我倒不覺得像是抱著什么東西，反而更傾向于這個女人穿了一件有大格子圖樣的針織毛坎肩?？吹竭@兒，我就問秦一恒：“這些暗影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

  他指了指門把手，說：“門不好開的玄機(jī)，就在門把手上?！比缓笫疽馕依^續(xù)看。

  說實(shí)話，他這賣關(guān)子的臭毛病也就我能忍，我又耐著性子去看門把手。

  從蛋殼上看，女人的影子跟門把手還有一小段距離，除此之外，就什么也看不出來了。不過，我猛然反應(yīng)過來一件事，剛才一時沒注意，不知道什么時候起，那種撓地板的聲音似乎消失了。我屏住呼吸確認(rèn)了一下，果然沒有了。

  這顯然不是個好兆頭吧？我趕緊向秦一恒匯報了一下，他卻擺擺手叫我不要擔(dān)心，又問我：“有沒有看出玄機(jī)？”

  他這句話問得我是徹底無語了。這一晚上光盯著雞蛋殼了，玄機(jī)我是真沒看出來，眼瞅著就看出小雞了。我點(diǎn)了根煙直接跟秦一恒攤牌，讓他直接講謎底算了。

  他看我臉拉下來了，才笑了一下，叫我別動氣。說著，他走到門邊上，用手指著門把手的位置告訴我，之所以門不好開，是因?yàn)殚T把手上拴著一個“晦貢”！這個“晦貢”，也就是在雞蛋殼上看見的那個影子。

  在蛋殼上看起來影子并沒有與門把手接觸，那是因?yàn)樗┰陂T把手上的，是這個女人的頭發(fā)，而她的雙腳，都被人釘在了地板上，動彈不得。

  我們因?yàn)榻嵌鹊膯栴}，加上影子本身只能看個大概，沒看出來這個女人的姿勢究竟是什么樣的。其實(shí)，她并不是靠在門上，而是整個后背都是懸空的，并沒有與門有任何接觸，似乎她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了頭發(fā)上，而頭發(fā)恰好又被拴在了門把手上，這就正好用她的身體把門給拽死了。

  這也就是為什么我們在往外拉門的時候，會覺得很重，而關(guān)門的時候，那股外力卻又消失了。這說起來，倒有幾分像那種裝在老式木門上，用彈簧做的自動關(guān)門的機(jī)栝。

  秦一恒的解釋讓我如墮云霧，這個污穢就算邪行，那也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啊。

  怎么按他說的，還是個自動關(guān)門的設(shè)備？

  而且最讓我捉摸不透的是，這在我們常人的理解里，鬼魅污穢應(yīng)該是沒有重量的，不都是輕飄飄的一陣風(fēng)嗎？怎么這個就這么違背常識呢？

  我想著，又不甘心地趴下來再瞅一眼，蛋殼上的影子還是那個鬼德行，經(jīng)秦一恒一說，我倒是能勉強(qiáng)分辨出來，這個女人的姿勢恐怕還真不是靠在門上的。

  但我還是鬧不明白，就算這東西真的能當(dāng)自動關(guān)門設(shè)備使用，那又是誰把它給安排在這兒的呢？許傳祥，還是宅子之前的主人？這是什么心態(tài)？純屬好玩？

  我腦子里毫無頭緒，只能站起身點(diǎn)了根煙，用下巴指了指門，示意秦一恒繼續(xù)說下去。

  他“嗯”了一聲，繼續(xù)用手比畫著告訴我，這個“晦貢”，相傳并不算是鬼魂，而是靈魂，因?yàn)檫@個女人的肉身并沒有死亡，而是不知道為什么被人勾了出來，最后用手段綁在了這里。之所以有重量，并不是因?yàn)樗娴挠小百|(zhì)量”，而是因?yàn)檫@些游魂本能地想要回到自己的身體里邊，所以會時刻想要掙脫這個束縛。

  說著，秦一恒用腳尖指了指床底下，繼續(xù)道：“這個女人懷里抱著的東西，我們今天下午其實(shí)已經(jīng)見過了，就是從這床底下出來的。”

  他這么一說，我立刻就明白了，指的就是那兩只被我干掉的老鼠啊。

  合著這女人懷里抱著的那幾個暗影，都是老鼠？

  我的理解能力按說也不差，怎么越聽越迷糊呢？

  我看了看秦一恒，他好像覺得這些東西不難理解，弄得我還有點(diǎn)不好意思說我聽不明白。

  幸好沒等我發(fā)問，他就繼續(xù)解釋道：“沒錯，那幾個暗影就是老鼠，確切地說，是老鼠的魂魄。

  “而這些老鼠之所以會在這個女人的懷里，恐怕也跟這女人出現(xiàn)在這里的原因一致。再加上宅子里最早死的那個做女人打扮的男人，綜合起來看，恐怕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有人用‘晦貢’來做局。

  “貢品的形式其實(shí)并不拘于食物、牛羊、錢財，往廣了說，只要被上貢的神靈或是鬼怪喜歡，世間萬物都可以成為貢品。這就跟每個人的愛好不同一樣，那些瓜果糕點(diǎn)，就等同于我們?nèi)粘３缘娘埐?，雖必不可少，卻只能作為一般貢品。

  “古往今來，有活祭（殺牲畜）、人祭（殺人）、女祭（殺處女），祭拜的方式層出不窮，貢品也就包羅萬象，有好的就有壞的。這‘晦貢’就是指那些不好的貢品。不過，雖然說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