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再許一遍？

  時家兄弟同時轉過頭來, 臉上適時地露出一點茫然。

  聽江秉燭這個語氣，神使就好像路邊吆喝著賣菜的老農(nóng)，不僅量大管飽, 還能過去跟他討價還價。

  這怎么可能！

  再者說, 沒有大能者留下的印記，僅僅是他們的心愿，又怎么能傳達到另一個位面呢。

  不只是時家兄弟, 就連其它的異能者也覺得江秉燭的想法太過天真。

  但是面對一名懷著莫大善意的普通學生, 尤其是他剛剛還不幸地被當了人質(zhì), 他們都不忍說出任何責備的話。

  “小江，你真是個好人，”他們溫和地說，“只是這件事，并沒有那么簡單。”

  江秉燭：“……”

  “那你們多點人祈禱，”他隨口胡謅，“說不定就有用了?！?br />
  “好的，我們會很虔誠的, ”其它異能者們不知道怎么再次拒絕這點小小的請求，苦笑著說。

  他們依然不認為這真的能改變什么，只是為了配合江秉燭, 或許這樣能讓這名善良的學生好受一些, 或許這也可以讓在場所有人心里苦痛的情緒有一個去處。

  于是，這些人笨拙地模仿起時家兄弟的手勢，向認知之外的強大存在, 許下那個幾乎不可能實現(xiàn)的心愿。

  ——

  深淵。

  它的位置比天空更高, 比地心更深, 超脫于世界之外, 連時間與規(guī)則，在這里都不複存在。

  而在無邊無際的混沌之中，無數(shù)廢墟之上，矗立著一座宏偉而巨大的殿堂，高聳的尖頂幾乎于空中高懸的那輪血月并肩。

  忽而，殿堂之外的空間一陣變幻，幾道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

  其中一人從頭到腳披著火焰織就的長袍，周身散發(fā)出金紅色光芒，光與火所照耀的地方，空間出現(xiàn)細微的扭曲。

  另一位身穿華麗的戰(zhàn)甲，他頭戴鷹形冠冕，以一張冷冽的銀色面具覆面。面具之下，投射出鷹隼般銳利的目光。

  在他們身后，有一片黑影悄然而生，它靜靜地凝成一道人形，死亡與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

  “幾年不見，你們幾個，還是老樣子?！?br />
  一隨著陣清越的笑聲響起，最后的人也已經(jīng)到齊。祂擁有深藍如海水一般的的及腰長發(fā)，浪潮隨著祂的行動而不歇地翻涌。作為四人中唯一露出真容的，祂有一張潔白的面龐，像是從水波中緩緩托起的一顆珍珠，純潔無暇，又透露著致命的危險。

  火焰中的存在微微頷首示意，影中人也側過身，為來者讓出了位置，唯有銀面人未做回應，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

  最后一位來者嗤笑一聲，說：“怎么，在上次的戰(zhàn)役中，至高神大人稱贊了我，讓你直到今天還耿耿于懷嗎？”

  “你也只有這件事，能在我面前炫耀了?！便y面人冷聲反駁。

  作為侍奉至高神的四名從神，祂們在神的允諾下，各自執(zhí)掌著祂的部分權柄，代行祂的意志，為祂征伐四方。

  只不過，四名從神上一次共同覲見至高神大人、上一次并肩作戰(zhàn)，已經(jīng)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在祂們漫長的生命尺度中，這點時間當然不值一提，但祂們可以預見的是，這樣的穩(wěn)定會持續(xù)很久很久、直到世界的盡頭。

  因祂們供奉的神明已掌握了所有權柄，不論在詭異世界，還是與之相連的其它位面，都不再有任何生物有資格，成為至高神大人的對手。

  因此，即便妄自揣度神靈的意圖是極其大膽的行為，祂們依舊十分渴望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才讓至高神大人再次召喚了自己。

  神殿的門緩緩打開，四名從神同時在胸前以手畫出繁複的紋樣，然后一步步走進深淵的殿堂。

  祂們穿過那些雕刻著神明戰(zhàn)績的墻面、穿過宏偉無邊的大廳，終于來到那象征著至高的王座之前。

  四位從神單膝跪地，右掌結印放于胸前，在神明面前恭順地俯首。

  “我主，您召喚我們，所為何事？”

  王座之上，神明懶洋洋地抬起手，一卷虛幻的卷軸憑空出現(xiàn)，緩緩在在祂們面前降下。

  “回應這個愿望。”

  四名從神便不敢有一絲懈怠，連忙抬手接取。祂們并沒有擅自開啟那道卷軸，繼續(xù)低著頭，等待著神明的下一道命令。

  風在回廊中呼嘯，神明修長而蒼白的手指撫過那鮮血澆筑的王座。詭異世界的十一名舊神曾經(jīng)為這個王座爭斗得你死我活，可如今，王座上被落下的刻痕與詛咒都在深淵的狂風中被消磨至虛無，一如祂們灰飛煙滅的本體與靈魂。

  只有其上灑落的一片片神血仍舊殷紅。

  至高的神明垂下眼，輕笑一聲，隨口吩咐道。

  “替我用蠱人皮織張?zhí)鹤?，鋪滿這座宮殿。”

  蠱人？

  四名從神對于這種生物都并不陌生。

  蠱人的進階方式，即便在詭異世界也是一直以來的禁忌邪術，它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具象化的人性的惡與癲狂。

  立于最右、掌握著死亡權柄的影中人向前一步，祂的聲音陰冷，卻帶著十足的恭敬：“我主，現(xiàn)存的蠱人數(shù)量不多，將所有位面的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