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俠客行

  第一章 長筵驚變

  嘉靖三十七年，暮春。

  燕京的風(fēng)還帶著幾分料峭，卻已吹得正陽門外的柳絲抽了新綠。城東的“聚賢樓”里，一場盛大的宴席正酣，樓外車馬盈門，樓內(nèi)絲竹悅耳，正是應(yīng)了那句“長筵廣宴羅簪纓”。

  沈驚鴻端坐在二樓雅間，指尖漫不經(jīng)心地劃過腰間的軟劍“流雪”。她一身月白勁裝，發(fā)間只束著一根墨玉簪，明明是女子裝扮，卻透著一股江湖俠客的英氣。此番她喬裝前來，是為了追查師兄失蹤的線索——三日前，師兄奉命護(hù)送一批賑災(zāi)銀兩入京，卻在城外十里坡離奇失蹤，只留下半塊刻著“聚賢”二字的令牌。

  “姑娘，你看樓下那個穿紫袍的，是戶部侍郎周大人，聽說這次賑災(zāi)銀兩就是他負(fù)責(zé)的?！鄙砼缘男⊙诀咔嗪虦愡^來，壓低聲音說道。

  沈驚鴻順著青禾的目光望去，只見樓下主位上坐著一個面色微胖的官員，正舉杯與身旁的人談笑風(fēng)生。他身旁站著幾個護(hù)衛(wèi)，腰間都鼓鼓囊囊的，顯然都是練家子。而在大廳中央，十幾個舞姬正隨著樂曲翩翩起舞，裙擺飛揚(yáng)，舞姿曼妙，正是詩中所言“艷姬呈趙舞”；另有幾個少女坐在角落，抱著琵琶彈奏，琴聲悠揚(yáng)，如泣如訴，便是“少女擅秦聲”了。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樓外傳來。沈驚鴻心中一動，剛想探頭去看，就聽到樓下傳來一陣喧嘩。她快步走到窗邊，只見十幾個穿著黑衣的蒙面人騎著馬，手中揮舞著彎刀，朝著聚賢樓直沖過來。街上的人群頓時亂作一團(tuán)，尖叫聲、哭喊聲此起彼伏。

  “不好！”沈驚鴻低喝一聲，拔出軟劍，就想下樓。青禾連忙拉住她：“姑娘，太危險了，我們還是先躲躲吧！”

  “師兄的失蹤肯定和這批賑災(zāi)銀兩有關(guān)，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出事！”沈驚鴻甩開青禾的手，縱身一躍，從二樓跳了下去，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聚賢樓前的空地上。

  蒙面人見有人阻攔，立刻分出幾人朝著沈驚鴻撲來。沈驚鴻絲毫不慌，軟劍在她手中如同活物，時而劈砍，時而點(diǎn)刺，劍光織成一張密網(wǎng)，將幾個蒙面人逼得節(jié)節(jié)敗退?？擅擅嫒说臄?shù)量實在太多，她漸漸有些體力不支，手臂被刀風(fēng)掃過，劃開一道血口子。

  “這位姑娘，我來幫你！”一道清脆的女聲突然從身后傳來。沈驚鴻回頭望去，只見一個穿著紅衣的女子騎著馬趕來，她手中握著一把長劍，劍身泛著紅光，顯然是柄利器。女子翻身下馬，長劍出鞘，朝著蒙面人沖了過來。

  紅衣女子的劍法剛勁有力，與沈驚鴻的靈動飄逸形成互補(bǔ)。兩人并肩而立，如同兩道閃電，在蒙面人中穿梭。沒過多久，十幾個蒙面人就倒在了地上，捂著傷口呻吟。為首的蒙面人見勢不妙，從懷里掏出一枚煙霧彈，“嘭”的一聲，白煙彌漫開來。等煙霧散去，地上只剩下幾滴血跡，蒙面人早已不見蹤影。

  沈驚鴻收劍入鞘，對著紅衣女子拱了拱手：“多謝姑娘出手相助，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我叫蘇慕瑤，江湖人稱‘赤影劍’?！奔t衣女子笑了笑，目光落在沈驚鴻手臂的傷口上，“姑娘受傷了，不如先找個地方處理一下？”

  沈驚鴻點(diǎn)了點(diǎn)頭，剛想說話，就看到戶部侍郎周大人從聚賢樓里走了出來。周大人看著地上的蒙面人，臉色蒼白，對著沈驚鴻和蘇慕瑤拱了拱手：“多謝兩位姑娘出手相救，否則本官今日恐怕就要命喪于此了?！?br />
  “周大人客氣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是分內(nèi)之事?！鄙蝮@鴻說道，目光在周大人身上仔細(xì)打量著，試圖找到與師兄失蹤有關(guān)的線索。

  周大人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目光，連忙說道：“兩位姑娘若是不嫌棄，不如隨我回府，我讓管家備些薄酒，聊表謝意。”

  沈驚鴻心中一動，正想答應(yīng)，蘇慕瑤卻搶先說道：“周大人好意我們心領(lǐng)了，只是我們還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擾了。”說完，她對沈驚鴻使了個眼色，拉著她轉(zhuǎn)身就走。

  沈驚鴻不解地看著蘇慕瑤，剛想開口詢問，就聽到蘇慕瑤低聲說：“那個周大人有問題，他袖口沾了與蒙面人相同的迷藥粉末。”

  沈驚鴻心中一驚，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袖口，果然發(fā)現(xiàn)了一些細(xì)小的白色粉末。她剛才與蒙面人打斗時，不小心蹭到了對方的衣服，看來這周大人果然與蒙面人有關(guān)。

  “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沈驚鴻問道。

  蘇慕瑤笑了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還能怎么辦？當(dāng)然是跟著他，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br />
  第二章 追蹤疑云

  沈驚鴻和蘇慕瑤悄悄跟在周大人的馬車后面，朝著城西的方向走去。馬車行駛得不快，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發(fā)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你說這個周大人，會不會就是幕后主使？”沈驚鴻壓低聲音問道。她想起師兄失蹤前留下的令牌，上面刻著“聚賢”二字，而聚賢樓正是周大人常去的地方，這未免也太巧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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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慕瑤搖了搖頭：“不好說。周大人雖然形跡可疑，但以他的武功，根本不可能指使那些蒙面人。我猜，他背后肯定還有更大的靠山?！?br />
  兩人跟著馬車走了約莫半個時辰，來到了一座偏僻的宅院前。宅院的院墻很高，門口掛著一塊“周府別院”的木牌，門口站著兩個護(hù)衛(wèi)，神色警惕地盯著四周。

  周大人下了馬車，走進(jìn)宅院，院門隨即關(guān)上了。沈驚鴻和蘇慕瑤躲在不遠(yuǎn)處的大樹后，密切關(guān)注著宅院的動靜。

  沒過多久，宅院的側(cè)門打開了，一個穿著黑衣的人走了出來，朝著街尾的方向而去。沈驚鴻和蘇慕瑤對視一眼，悄悄跟了上去。

  黑衣人走得很快，穿過幾條小巷，來到了一座廢棄的寺廟前。寺廟的大門破敗不堪，門上的“興國寺”三個字已經(jīng)模糊不清。黑衣人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

  沈驚鴻和蘇慕瑤小心翼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