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秦大人,選我如何
言攸啞然失笑,不禁扶額。
“李師姐,他不是物件啊,你與他都要成婚了,怎的還說這些?”
把俞繇讓出來,給她一個做妾的機(jī)會嗎?
她明白李知薇不是挑釁。
可是這段話一經(jīng)說明,揭露得只?;薨档牡咨椭r血般的嘲弄??酀熘鴾厍?,涓涓流淌成無法回轉(zhuǎn)的故去。
言攸說:“早些回去吧,我先告辭了?!?br />
宴會離場太久,又要惹旁人討論。
李知薇目送她,青綠官服融在朱墻下,漸行漸遠(yuǎn)漸黯淡。
*
入夜。
燈芯見底,言攸還在糾結(jié)名冊上的人選。
一截手指壓住她勾勒的名字,她不禁走神沿著骨骼去看,扭頭時被褚昭圈困在桌椅和他之間,微黃的光燃得氣息焦灼。
褚昭口吻冷肅:“想嫁他?”
言攸側(cè)瞥過去,搖頭:“沒想好?!?br />
“東宮呢?”他試探著貼近,在她并不抗拒時唇瓣蹭過她腮邊,語調(diào)溫軟,情人絮語。
“不?!?br />
快氣瘋了,又拗不過。
褚昭的表情僵著,言攸周身掛著一縷落寞惆悵,眼里空空地問出:“除了他們,還有別的選嗎?”
這些人都是堅定的太子黨。
褚昭扼住她的頜骨,壓著人向桌臺上倒,唇齒貼合,溢出他的回答。
“只有他們。”
因為他們絕對不敢染指言攸。
太子妃的位置已經(jīng)被占去,他不是不懂言攸是不肯嫁他做妾的,且等一等,等山河易主后,沒有人再能左右他的決定。
情迷意亂時,他銜開她領(lǐng)衽,早春的寒氣直鉆入肺腑,她捧抱著太子的頭顱,面目清冷不容褻瀆,而他是墮入愛欲的妖鬼,拖著她一同萬劫不復(fù)。
“慕卿,我中意你?!?br />
言攸眼中扯回一線清明。
她喉中哽塞:“慕卿是誰?”
這樣陌生的酸楚一段接一段涌入,隨著褚昭的動作不曾停歇,把活生生的軀殼釘死成木傀。
“……你?!瘪艺汛鴼?,看到她眼尾有微亮的水痕,“怎么了?是疼嗎?”
言攸難以喻明那種屈辱。
褚昭對她的一切都是源自另一人,而她和血肉偃甲該是沒有區(qū)別,木然承受,偏又在他的戲辱下痙攣發(fā)顫,軀殼和魂魄的感受割裂。
“我不是。”
“好,清和?!瘪艺芽ニ蹅?cè)的水痕。
言攸哭笑不得,他是披皮行立的邪祟,把她視作愛人的替代。
她不敢移情別戀,愛他一點,愛一只世人追捧的妖邪??匆膊桓叶嗫矗卤凰匆?,陷進(jìn)一顰一笑中。
這一種畏懼,是不同的、陌生的,又是幾時所起?渾然不覺。
俞繇愛她,她不疑。
而褚昭愛她,她不信。
是以她只敢將真心呈向兄長,而又因仇恨阻隔,注定不能兩手同執(zhí),用最傷人的話,說著從未,動心忍念。
言攸在痛苦中浮沉,被他擦走的眼淚又決堤。
“清和……不要多心?!瘪艺盐巧希ば恼渲?。
或許是他這聲清和,恰與俞繇的癡念重合。
她有些想念俞繇。
一男一女的長發(fā)、衣裳絞繞在一起,幔帳重重輕紗搖拂,他們難舍難分,相擁補足。
“清和,你睜眼看看?!?br />
言攸在迷離中窺見俞繇的輪廓,始終差幾分清晰,又變成褚昭的皮囊,昳麗勾魂。
她雙臂垂落,眼瞼一張一翕,閉合后在疲累中眠去。
她可能已經(jīng)瘋了。
他們,都是只會讓她感到痛苦的人。
褚昭輕撫著她下巴,沿著脖頸、溝壑蜿蜒。
言攸五官舒展恬淡,他見之歡喜,一遍一遍描摹。
她的睡夢中沒有俞繇沒有褚昭,也沒有陰謀陽謀。
褚昭把人護(hù)得緊,連手臂都塞進(jìn)被衾下不讓一絲春風(fēng)襲入。
他隱約揣測,言攸的低落是因為俞繇。
“他總叫你清和,對吧?”
言攸不會回答,褚昭氣郁,一宿難安。
沒了令狐微,還有俞繇,他們之間總有阻隔。
天亮后褚昭卻沒離開,等她醒來,服侍梳洗,一反常態(tài)。
言攸驚恐地披衣系帶,說話都有些磕絆。
“殿下怎么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