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裝啞巴的女人
言攸低頭輕嗅,良久才扶著戲蕊站起來,和褚昭拉開一點(diǎn)距離,摸著少女的臉頰輕聲問:“傷到?jīng)]有?”
一側(cè)的褚昭面色陰沉沉融入夜的黑中,縈繞著冰冷。
“孤在問,是什么東西?”
好惡心。
戲蕊以前聽言攸提過褚昭的為人,又被他摜倒摔傷,這下更怕了,話也不敢說,只訥訥搖頭,回答言攸:“沒、沒有受傷?!?br />
言攸放下手去轉(zhuǎn)而拎起他的衣袖,揉捻兩下,篤定道:“是假血漿,燕子巢里有些戲要用它才行,沒什么臟東西……殿下進(jìn)來吧,換身衣裳。”
褚昭強(qiáng)壓下怨氣,在她們之后入內(nèi),言攸立刻掩閉上大門,身后很快亮起幾盞燈火,她的影子照在門上,莫名形成一種壓抑。
她這才瞧清楚,褚昭半身艷紅,半身金玉,好似一半邪祟身一半謫仙人,好不詭怪。
好多血漿倒在了他身上,難怪褚昭勃然。
她趕忙吩咐:“戲蕊,你先去打些水來?!?br />
戲蕊半點(diǎn)不磨蹭,飛快離場,言攸無奈帶著他上二樓去,憂心忡忡。
褚昭忍著戾氣問:“怎么愁眉不展?”
“殿下還記得薛家案發(fā)時嗎?燕子巢也出了事。那褚文景的手下——薛衡,帶著人來搜查……這一回戲蕊她們?nèi)绱私鋫?,我還未問,就知道最近又不安生。”
褚昭不見驚蕭、聞弦等人,自是心有懷疑,沉吟片刻后道:“你好大的膽子,敢窩藏皇姐?!?br />
言攸走到桌邊點(diǎn)燈。
她淡聲說來:“殿下也不是第一次知道我膽大包天了。更何況……殿下不也是希望二殿下可以脫離苦海嗎?”
論及此,言攸又糾結(jié),想褚昭也不是那么可怕,至少對手足尚有兩分顧惜。
她悄悄攥住袖口,又面向褚昭,側(cè)行兩步為他讓開。
“殿下先坐下吧,她很快就來了,我去替殿下找可以更換的衣物?!?br />
褚昭沒回話,仍舊端站著,目送她又離開房間。
環(huán)顧這燕子巢的室內(nèi)陳設(shè),實(shí)在是……僅供生活,勝在干凈整潔。
干凈的地方他不想碰幾下就弄臟了去,于是立在門口等她,不多時,言攸懷中搭著花哨的顏色又回來了。
她低頭:“委屈殿下了?!?br />
“姑娘,水端來了?!睉蛉锔谒箢^過來。
褚昭好生懷疑:“這血漿,清水擦得掉嗎?”
戲蕊小聲接嘴:“擦得掉的,只是要受些罪。貴人使點(diǎn)勁兒,不怕洗不掉的……”她還照著平日里唱戲時的方式與褚昭侃笑,而被淋了半身血的太子早恨不得剝了她,遑論還在這嬉皮笑臉。
多半是故意的。
知道她家姑娘在這里,他不會肆意妄為。
褚昭彎起唇角,翹著一個警告的弧度。
戲蕊識趣閉嘴,溜之大吉。
“姑娘,晚些時候我再跟你說最近的事?!?br />
言攸左顧右盼,點(diǎn)點(diǎn)頭,“好?!?br />
“你留下來侍候?”褚昭解著外袍,一邊說。
言攸摸著微溫的水,絞干巾子,等著褚昭貼臉過來擦拭。
“戲蕊怕你?!?br />
“你就不怕我了?”褚昭三兩下褪下骯臟衣物,俯身而近。
言攸輕輕吸氣,道:“相識已久,倒不至于這樣怕?!?br />
已經(jīng)變涼的巾子貼上臉頰,褚昭皺了下眉,在她猝不及防時環(huán)住她腰肢把人抱起來,順勢坐下,那人就半跪半坐在他腿上。
昏黃豆燈,繾綣似幻,褚昭的臉倏然間清晰起來,連眼睫都灑落陰影,“這樣近,看得清嗎?我到底是不是面目可怖的?”
偏生是這樣玉面沾血,道不明的昳麗浮浪,他才該是狐仙娶妻里的那只狐仙。
“不可怕?!?br />
她手指抖著,擦了好多遍才洗干凈他的血污。
言攸不免對剛才的怔然嗤之以鼻。
褚昭摸上那塊,“干凈了嗎?我的臉都快被你擦掉一層皮了?!?br />
她飛也似的外逃,“嗯,干凈了,殿下自行更衣吧?!?br />
留褚昭哧地笑笑。
穿在伶人身上逶迤于地、飄飄然似神仙的衣裳套在他身上,正正好好,也不再松垮。
言攸初見他穿紅戴綠,很不習(xí)慣,又想想,這許是褚昭穿過最差的衣裳了,像東拼西湊來的。
戲蕊已將門口的狼藉收拾妥當(dāng)。
“姑娘,你怎的會來?我原以為是最近在燕子巢附近鬼祟的賊人?!?br />
言攸與褚昭對視一眼,輕咳一聲:“多謝殿下。”若不是他擋了拿一下,被這樣招呼的就是她了。
褚昭揚(yáng)著虛假的笑,身上紅,眼底也帶著薄紅。
那是氣的。
戲蕊眼觀鼻鼻觀心,選擇躲避他的注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