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信物派,真假鉅子之爭
次日
言攸將名冊藏撿在隨身物品中,動作更小心了,和林氏等人拜別。
之后言攸命細辛先行回府,馬車將她送到玉京城最喧鬧的賭坊外,緘口不言時輕易隱匿于混亂中,吃力地避開又擠入人流之中,尋上二層閣樓。
推開一間茶室的門,里面坐著一個烏紗覆面的女人。
“總叫危月燕帶口信,以往還以為你是不能離開藏鋒門的?!?br />
鬼金羊笑吟吟地解釋:“容貌丑陋,在外太過惹人注目,又不大受得住別人的侮辱與議論,就鮮少會出來。唉?你說像不像陰溝里的老鼠?”
她的嗓音獨有一種煙熏后的沙啞,形貌丑、聲音怪,這樣的情況出門在外的確很容易聽到些非議,畢竟不是人人都能閉緊嘴巴,留幾分溫善。
鬼金羊自喻成陰暗蛇鼠,讓言攸啞然失笑。
多少也是可憐的,不過藏鋒門刺客的性子她拿不準,或許他們根本輪不到言攸去可憐。
言攸說:“是在陰溝里,不過是不是老鼠我卻不得而知了——姑娘這皮囊下又是怎樣的面目?”
鬼金羊聽罷,斷斷續(xù)續(xù)地低顫,仔細看了才知道她是在笑的,很嘲弄,沒有因為言攸對藏鋒門的貶低而惱怒丁點。
“我看出來了,姑娘也是個不大會寬慰人的,你說得不錯,是陰溝,真是好大一條陰溝,讓多少人溺斃其中了……”她轉而朝言攸張手,索要那物,“對了,實在是麻煩姑娘冒著莫大的風險去取回這東西了,還請姑娘轉交給我?!?br />
言攸不急于交付,她心下尚有狐疑處,需要此人釋明。
“你三番五次求我把計簿中缺漏的部分找回,是因為門主的命令?可是思來想去,都不像是藏鋒門的‘公事’,當初這冊子已經(jīng)交出去,時隔這么多年,卻吩咐你收回來……”
她點到即止,戳穿鬼金羊謀私的意圖。
這私心,從何起?因何生?
鬼金羊雖然是這幅滄桑模樣,卻實實在在是個年輕姑娘,幾年前她興許都還未在藏鋒門中負責掌管計簿。
“是,是有一些私人原因,我很需要這份名冊,”
言攸開始喋喋不休:“那你又要解釋解釋,你為什么會知道我與侯府的關系?為什么篤定拜托我就能尋回這份簿冊……”
追問得太快,擾亂了鬼金羊的心神。
答不上,有太多蹊蹺處,是用什么江湖恩怨解釋不清的。
這個人哪刻起在她身上安放了眼睛?把一切不為人知之事都調查了一清。
那年俞煊命人拴捆她的雙手,在橫木上吊掛了幾個時辰,都沒換得她一聲坦白。
可鬼金羊用不容置喙的口吻命令:“簿冊,交出來?!?br />
“若憑靠的不是什么眼線,那就是腦子了。你講一講,是怎么推理出發(fā)生在我身上那些事的?”
已經(jīng)演變到要較量實力的地步了。
原本輕松的談笑,因為言攸掌中倏然出現(xiàn)的袖劍而變了氛圍,她一只手按下鬼金羊取物的手,掐住脈搏,整個人起身、行刺,動作連貫,只差毫厘就能挑開她的面紗和面具。
面紗是遮丑,面具是蔽真容。
每每見到鬼金羊,入眼處都是那燒傷后的崎嶇與猙獰,越遮掩越引人奇異,試圖揭穿另一半完好無損的面目。
那半張好臉,正是鬼金羊最畏懼暴露的。
她聲音染顫,竟徒手抓住刃口,懇求:“不要!”
兩側的刃口,頃刻就掛上鮮艷的朱紅,凝于低點將要滑落。
鬼金羊忍痛啟唇:“……我用一個門主的秘密與你交換?!?br />
言攸視線微睨,左手放開抬上去撥開她割傷的那只手,每一根指頭都說不出的頑固,生怕稍有松懈面具就被刺穿或是被挑開了。
“我不看就是了,你說的交換我也答應了?!毖载p緩擰轉劍柄,有意的斂芒,避免了再傷。
鬼金羊兩手貼面,掌心的血痕黏黏糊糊沾上了,面前的女子已然藏劍,轉而從衣襟內(nèi)扯出薄薄一本,舉在中間。
她說:“簿冊可以給你,但是我要抄錄一份,你也知道我與長寧侯有些私人恩怨,我是不會放過任何一點能將他繩之以法的線索。”
鬼金羊答應得爽快:“好!我叫人給你取紙墨來,等著你抄完。”
在等待的間隙,言攸冷冷注視著,她扯了布條草草扎住傷口止血。
“先講你說的門主秘密?!?br />
鬼金羊親自鎖上了門,沾著茶湯在桌面上寫劃。
筆畫蜿蜒中,牽扯進墨家的機密。
真假鉅子之爭。
信物派的鉅子存疑。
“門主,真假鉅子身份,尚在查證中?!?br />
最初墨家分裂為信物派與血書派后,非弓正是由信物派帶走,作為鉅子傳承的憑據(jù)。
言攸從未見過“非弓”。
而兩派一向互不承認,尤其是信物派對血書派分外警戒,他們的鉅子幾乎從未在江湖中露面。
“信物派就有兩個鉅子?”言攸感到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