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撞破丑事
臉浸沒在池水中后,言攸下意識閉眼,而口鼻反應不及時,生生嗆了好大一口水。
臟水嗆進鼻腔、氣管、甚至快吸進肺里。
喘不上氣,不敢吸氣,也不能吸氣。
言攸在水里咕嚕咕嚕冒著泡,褚文景戲耍著她心情愉悅,又不想立刻弄死,待到時間差不多后,又揪著她的頭發(fā)把人拽起來。
“這才哪兒到哪兒,不過是瀕死,還沒死呢?”褚文景貼近她的耳朵,輕蔑道,“言清和啊,你知道嗎?這都是你先前欠侯府的,欠了人的命,就要用自己的命填上?!?br />
她活著,活得越久,對俞瀾就越是個威脅。
“嫂嫂她從見了你,就總是做噩夢。你說啊,死人還魂多嚇人?但是一個活著的人想方設法假死脫身,這么深重的心機,活久了注定貽害他人?!?br />
言攸面色蒼白如紙,頭發(fā)濕噠噠黏上臉頰,彎彎曲曲如墨色水草。
她怕火,也怕水。水火無情,一場大火燒光了她的家,一池污水能要了她的命。
言攸趁著褚文景說話的間隙,深呼吸調(diào)整氣息。
她掙扎多時,身上差不多脫力了,在思考對策時,褚文景再一次按下她的腦袋,浸入池水。她處于一種別扭的跪姿中,兩手撐在水岸上,頭再怎么使力也抬不出水面。
她閉氣了好一陣,當真要窒息而死時,又被施舍了一點空氣。
言攸立時喊道:“我不是那個人!”
褚文景已經(jīng)到了喪心病狂的程度,他都走到了這一步,哪里還管她究竟是本人還是贗品。
反正讓嫂嫂不安生的人,都去死就可以了。
褚文景淡淡“哦”了一聲,輕飄飄道:“吾管你是不是,都到此時了,還能回頭嗎?”
“殿下!殿下你聽我說!”感受到后腦勺又被施加壓力,言攸脫口而出,“殿下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幫殿下達成所愿!”
她的鼻尖離水面只剩一寸,褚文景停下了。
褚文景饒有興致地問:“你知道吾想要什么?”
“殿下失去的,理當拿回來,不論是從誰手上……”
他即刻打斷:“猜錯了,現(xiàn)在吾只要你的命。”
而那一刻喘息間,言攸單手攥住他的腰帶和衣襟,掙扎到指尖發(fā)白。褚文景壓下她的頭顱,她也拼力把他往水中拖拽,演變成一場力量角逐。
但她處于劣勢中,褚文景抽出一只手去對付她,她的指甲刮到兇手的手背、衣裳上,骨頭被捏得相互摩擦,苦不堪言,緊緊閉氣的口鼻也泄出串串氣泡。
她就是死,也要拉這個瘋子一起殉葬。
褚文景罵了聲:“賤人——”
背上驟然傳來一陣痛楚,打出聲聲脆響,褚文景不松手,那棍子就繼續(xù)往他肩胛上落。
言攸也明顯感覺到褚文景的松懈,立刻兩手撐地,借力仰頭,終于浮出水面,燥熱的空氣爭先恐后用入鼻腔口腔,仿佛劫后余生。
“七殿下,為何戕害尚儀局的女官?”
褚文景猝不及防挨了頓打,又被女子厲聲質(zhì)問,倒在一邊悶痛。
言攸抹了把臉,轉過去正看見一只手向她伸來。
女子穿著一身常服,沒有初見時的明艷鋒芒,她來不及深想楚繁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救人,先行向她道謝。
“……呼……微職……多謝尚儀大人?!?br />
褚文景揉按著傷處,紓解那股疼痛,楚繁右手上還持握著兇器,威脅著他不要再妄動。
他冷冷呵笑:“今夜當真熱鬧,連楚尚儀都還未就寢?!?br />
楚繁對他微微頷首,“是也。若不是失眠,怎么會撞破殿下的丑事?”
言攸默在原地,眼睫輕垂,遲遲沒有搭上楚繁的手,似在沉思。楚繁又向前走了一步,三人之間距離相當,褚文景沒有再下手的機會。
褚文景表情陰鷙,被楚繁繼續(xù)詢問:“殿下為什么要和一個小小女官過不去呢?你們之間有什么恩怨?”
“這恐怕和楚尚儀無關。”
言攸猝然冷笑:“七殿下,這里是內(nèi)宮,微職是尚儀局正六品司籍,楚尚儀是微職上司,為何不能過問?微職也實在好奇,微職這樣的、從鄉(xiāng)下上京投奔親戚的平民,究竟是怎樣得罪了七殿下?!?br />
“殿下,說說吧。這殺心總不會是無緣無故就起來的,如果當真是無仇濫殺,那很有必要稟告陛下,讓七殿下回府好生調(diào)養(yǎng)調(diào)養(yǎng)精神,免得太自由,做出太多出格事?!背本o接著她的話,雙雙讓褚文景無臺階可下。
褚文景半捂著臉笑道:“裝,裝得久了連自己都騙過去了是吧,總有一日,吾要讓你自己承認……”
“你兩年前就該去死了?!?br />
“什么李代桃僵、一唱一和,真會騙人?!?br />
言攸紅唇彎起譏誚弧度:“是嗎?微職倒想知道,殿下是會先得到答案,還是先遭受果報,目盲耳聾?!?br />
褚文景剛要爬起來,她身段靈活,先一步退至他身后,在楚繁的注視下,一腳踩向他脊背,用了十成十的蠻力,即便是成年男子也受不住,一瞬間撲到水池中,濺起三尺水花,潑灑上岸。
她再也不想忍,早年間她已經(jīng)忍夠了,現(xiàn)在是有怨報怨有仇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