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火燒秦宅
言攸數(shù)不清自己和褚昭下了幾盤棋,她一直在輸,褚昭善于揣測她的路數(shù)。
在褚昭面前她就太收斂,讓他輕易掌控。
她向褚昭討?zhàn)垼骸暗钕?,時辰不早了,便是再下幾十局,我這臭棋簍子也贏不過殿下……”
褚昭漫不經(jīng)心道:“把你的下一步交代了,孤就放你走?!?br />
“殿下不為小女安排后路嗎?”
他輕輕發(fā)出一聲哧笑,意思顯見。
言攸拘謹(jǐn)?shù)溃骸暗钕孪肟茨恼蹜?,小女就幫殿下唱哪一折。?br />
褚昭掃視門邊一眼,四下無人,也不會有誰敢闖入此處。
“消失已久的墨家終于有了行蹤,從南方云陵一路北上。偃甲機(jī)關(guān)、易數(shù)推演你都會一些,你扮成墨家游俠去探他們的底細(xì)和目的?!?br />
他有意讓步,給她留了一個平局的顏面。
言攸謹(jǐn)慎追問:“殿下愿意給多長期限呢?”
褚昭只是笑笑,沒有準(zhǔn)數(shù)。
“只要你的消息早過東宮已得的情報?!?br />
言攸神情凝肅:“殿下那么多下屬、線人,未免是為難我。”
“為難?”褚昭平和的語調(diào)中暗藏鋒芒,“你向東宮投誠遞報時,怎不說這消息得來有多難?想討價還價,那要看你其他事能不能做得漂亮?!?br />
“是,殿下?!?br />
言攸拜別后獨(dú)自走出吟風(fēng)樓,身邊一下子靜了。
不久后,門又開了,親衛(wèi)驚蕭推著一個衣著樸素的男人進(jìn)來。
“殿下,適才有人偷聽?!?br />
褚昭輕撣衣袍,那人甚至沒能入他的目,就被他宣判。
“殺了就是?!?br />
不論是誰的人。
驚蕭從腰側(cè)抽刀,刀鋒抵頸時褚昭又發(fā)話:“算了,別在這里動手,難收拾?!?br />
驚蕭會意點(diǎn)頭,收起長刀后團(tuán)了布塞進(jìn)那人口中,至此之后他再也泄不出半句話。
*
言攸走得很慢,思緒飄忽地走了很久,游蕩在人潮中,聽人間喧嚷。
疲憊、緊繃都不值一提,最難解、最痛苦的莫過于一個活生生的人為恨活著,在本該幸福的光景中掙扎,望不到頭。
恍惚間,她停了步子,隔著道路就能看見“長寧侯府”的鎏金匾額,似乎經(jīng)歷多少年風(fēng)吹雨打和消磨,它都鮮亮如新。
言攸笑著,笑起來時指甲要嵌入掌心。
四年。
“阿嫽姐姐!”
“別喊!”
“阿姐,有形似的偃甲人可以瞞他們一時,拖個一時半刻足夠我們出城了!”
秦嫽眼里滿是淚,把言攸送的袖弩塞回她懷中:“可是父親、母親都死在宅中了,阿姐不能牽累你?!?br />
“我去把義父義母的尸骨取出來?!?br />
“別去……別去……跑啊!”
“跑——”阿姐捂住她的嘴,對她手語。
“跑不動了阿嫽姐……”
好累,又好悶。
“藏起來,藏好了,無論如何都不許出聲?!?br />
于是她在雜物堆砌的僻靜角落,看賊人將家宅燒個精光,把幾十口人的尸體一并燒成齏粉。
原來血肉的重量不過被風(fēng)輕輕吹散的幾抔灰。
“俞繇,你偏偏是他的長子。”每一個字都是腥甜的諷刺。
天下雨了,言攸只身走在天幕下,受著雨水的淋洗,面上的妝粉在褪色,要撕裂她的偽裝。
她擦了擦臉,半走半奔,向著如今的棲身之所。
她不會讓俞氏、讓俞煊活過下一個四年。
言攸踩著黃昏回到薛府,薛疏在等她用飯。
“阿嫽,快過來?!?br />
見陸氏板著臉,言攸對他們說:“今日裕王妃邀見,她多留了一會兒就耽擱了回府的時辰,若下回時辰晚了就不必等我了?!?br />
陸氏假意客套:“只等了一會兒,不妨事?!?br />
薛疏盯著她的手臂,心事重重,陸氏說完話他接著道:“一家人,不必計較?!?br />
言攸對他們沒什么所謂的家人親情,這些逢場作戲?qū)儆诶娼粨Q。
飯后,她與薛疏私談。
“今日裕王的下屬查封了吟風(fēng)樓,抓到一些幕僚和下屬,是有關(guān)結(jié)黨牟利的,近來大理寺應(yīng)該會很忙?!?br />
他輕聲道:“遲早要查的。”
言攸對他有所隱瞞,關(guān)于私見褚昭一字不說。
薛疏只問了她和俞瀾重逢后,對方有沒有認(rèn)出她的身份。
言攸疏冷道:“宮宴上她認(rèn)出我了,若沒有九成懷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