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到達白石村
年輕衙役顯然是個不服管的,梗著脖子道:“說就說,頭兒……這……這天天抓人,犯人抓不到,抓的都是些窮苦人,好多連叛軍是圓是扁都不知道……這做的也太缺德了……”
那長官聞言,臉色猛地一變,“敢跟我這么說話,你……叫什么名字?”
“回長官,我叫劉二根!”年輕人聞言毫不退縮地迎上他的目光。
“好,劉二根,你跟我過來!”周圍的同伴面露擔憂,劉二根卻渾不在意,徑直跟著長官走到一旁無人的角落。
剛站定,長官迅速四下一望,確保無人注意,隨即猛地一拳捶在劉二根肩頭,壓低的聲音里充滿了驚怒和后怕:“閉嘴!你懂個屁!上頭下的令,是你我能議論的嗎?缺德?你想死別拉著我們大家一起陪葬!讓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再敢多嘴,老子先按‘動搖軍心’辦了你!”
劉二根聞言卻依舊不服,嘟囔著:“大不了這差事我不干了!不賺這昧心錢還不行嗎?”
“不干?”長官直接氣笑了,狠狠瞪了他一眼,“這差事是你說不干就能不干的?就咱們這群人,無權(quán)無勢,逃到天涯海角也能把你揪出來!你自己光棍一條沒關(guān)系,難不成也沒有父母家人,親戚朋友了嗎?”
劉二根聽到這話,渾身一僵,張了張嘴,最終所有的不忿都堵在了喉嚨里,徹底啞火了。
長官看著他瞬間黯淡下去的神情,重重嘆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干活吧?!闭Z氣復雜,包含了無奈、警告,以及一絲極難察覺的同病相憐。
他何嘗不知道這是在造孽?可他比這年輕人更清楚,一旦上了這條船,就再也下不去了。就像他自己說的,他自己可以不在乎,但他的妻兒老小呢?
思及此,長官心頭更是憋悶。想當初,在這青州城,他好歹也是個有頭有臉的衙役班頭,何曾像如今這般窩囊憋屈過?既要對上官卑躬屈膝,又要對下屬虛張聲勢,做的盡是些喪良心的勾當。
夕陽漸沉,那長官疲憊地緩緩閉上眼睛,余暉將他的身影拉得老長。
……
清晨的薄霧尚未散盡,青州城邊緣的小路上,出現(xiàn)了幾道身影。
“我擦,這青州城的路也太爛了吧!”突然,隊伍最末端傳來聾子的抱怨聲,明明是旱路他卻走的深一腳淺一腳地。
好不容易跟上隊伍,他忍不住壓低聲音繼續(xù)嘟囔:“我在上京城活了這么多年,就沒見過這么破的路,比之前去殷大師別院那條破路還離譜!”
腳步聲落,塵土微揚。青州城的小路上,一行人已換回了相對尋常的裝扮。
正如唐欣此前判斷的那樣,青州城的戒嚴外緊內(nèi)松,過分的偽裝反而容易引人注目。
于是一行人沉默地前行,身上粗糲的麻衣與周遭荒涼的景致逐漸融為一體。
走著走著,蕭宴忽然微微蹙眉,看向楚寒:“阿寒,這方向……好像不是去黑泥溝的路吧?”
“嗯,”楚寒目光掃過前方的小土堆,平靜地確認,“這確實不是去黑泥溝的路。我們暫時還不去那里?!?br />
“為什么啊,寒姐?”此刻小,一旁的聾子提出疑問,“直接去黑泥溝不是更快嗎?”
蕭宴同樣對此投來詢問的目光。
楚寒放緩腳步,解釋道:“黑泥溝眼下情況復雜,局勢未明,貿(mào)然前往絕非明智之舉。所以我們這次先繞道,去它鄰近的一個村落,叫白石村。在那里,我們或許能得到意料之外的收獲。”
“原來如此……”聾子恍然,隨即新的疑問又冒了出來,“不過這白石村又是什么地方?名字一黑一白,挨得這么近,這兩個地方是有什么關(guān)系嗎?”
“前輩有所不知,”唐欣自然地接過話茬,“這白石村與黑泥溝雖只一嶺之隔,情況卻大不相同?!?br />
聾子:“哦?”
稍作整理,唐欣繼續(xù)解釋:“黑泥溝以礦聞名,以開采煤礦銅礦為生,由此得名;而白石村卻是世代居住的本分人家,因村后山崖產(chǎn)一種白色石材得名。村里人多以采石、打磨石器為生,雖然清貧,但往日還算安寧?!?br />
然后她頓了頓,補充了一個關(guān)鍵細節(jié):“更重要的是,白石村也是青州城內(nèi)城關(guān)隘的石料主要提供方,地位特殊,以往還算安穩(wěn)?!?br />
“原來如此。”聾子恍然大悟。一旁楚寒聞言,也微微頷首。
自打入青州地界以來,唐欣因其本地人的身份,對風土人情、勢力分布、乃至傳聞軼事都略知一二,給隊伍省去了周折。
沿著坑洼的土路前行,蕭宴忽然輕笑一聲,側(cè)頭對身旁的楚寒調(diào)侃:“阿寒,你看這青州,官不像官,民不成民,匪不是匪……倒像一鍋滾沸的爛粥,有趣得緊。你說,我們是該順勢攪渾了水摸魚,還是……干脆添一把柴,讓它燒得更旺些?”
他眉眼彎彎,笑得人畜無害,楚寒心知對方是在逗她。于是她任由他湊近,目不斜視,步伐穩(wěn)健,連呼吸頻率都沒變一下,只平靜回應:
“太子殿下,我們的任務是獲取情報,評估局勢,非必要不介入地方事務。保持觀察,謹慎行動,避免節(jié)外生枝。這才是穩(wěn)妥的工作方法?!?br />
蕭宴被這四平八穩(wěn)的回答逗笑了,“好好好,都聽阿寒的?!倍诎堤?,他突然將手探入自己的袖中,握了握里面的東西。
“看,到了。”恰在此時,聾子的聲音響起。一個破舊的小村落瞬間出現(xiàn)在了一行人面前。
蕭宴被這四平八穩(wěn)的回答逗笑了,從善如流地應道:“好好好,都聽阿寒的?!?br />
他語氣輕快,仿佛全然接受了安排。然而在無人注意的陰影處,他的手卻悄然探入袖中,指尖在內(nèi)里某件硬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