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墻上的廝殺聲漸漸平息下來，北齊軍留下一地尸首，終于開始緩緩后撤。

  趙羽握著長劍的手還在微微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興奮。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勝仗，讓他血液里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沸騰。

  “殿下，敵軍退了！”一個滿臉血污的士兵跑過來報告，聲音里透著掩飾不住的興奮。

  “嗯?！壁w羽點點頭，“清點傷亡，收拾戰(zhàn)場。”

  他轉頭看向王瑾，這位監(jiān)軍大人臉色還是有些發(fā)白，顯然剛才的血腥場面給他留下了不小的陰影。

  “王大人覺得這一仗如何？”趙羽問道。

  王瑾咽了咽口水，“殿下英勇，龍牙鎮(zhèn)守軍……確實出乎下官意料?！?br />
  這話說得很委婉，但趙羽聽得出其中的震驚。確實，連他自己都沒想到這些臨時拼湊的屯田兵竟然能爆發(fā)出這樣的戰(zhàn)斗力。

  武飛雪從西段走過來，長槍上還滴著血，但她的表情依舊冷漠如初。

  “殿下，西段傷亡十三人，其中七人重傷。”她簡潔地匯報道。

  “傷員送去醫(yī)治，陣亡者厚葬。”趙羽吩咐完，又補充了一句，“武將軍辛苦了?！?br />
  武飛雪只是點點頭，轉身離去。王瑾在一旁看得嘖嘖稱奇，武家的這個孤女，竟然真的為趙羽效命。要知道武家在朝中的地位可不低，武飛雪完全沒必要屈居在這個邊疆小鎮(zhèn)。

  趙羽注意到王瑾的目光，淡淡一笑，“王大人是不是很好奇？”

  “下官不敢?！蓖蹊B忙搖頭。

  “有什么不敢的？”趙羽走到城垛邊，望著遠處北齊軍的營地，“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武將軍需要證明自己，而本王需要能打仗的人?！?br />
  這話說得輕描淡寫，但王瑾卻聽出了其中的深意。各取所需？那趙羽又能給武飛雪什么呢？

  “殿下，北齊軍雖然退了，但他們應該不會就此罷休?！蓖蹊囂街f道。

  “當然不會?！壁w羽收回目光，“這只是開胃菜，真正的大餐還在后面?！?br />
  說完，他拍拍王瑾的肩膀，“王大人今天表現不錯，沒有臨陣脫逃?！?br />
  王瑾臉紅了紅，剛才確實有那么一瞬間，他想過要不要找個地方躲起來。

  “下官怎敢…”

  “別解釋了?！壁w羽擺擺手，“人之常情。不過既然選擇留下，就要做好心理準備，后面的仗只會更加慘烈?！?br />
  王瑾心頭一凜，“殿下的意思是？”

  “北齊這次來的人不簡單?！壁w羽瞇起眼睛，“能在這么短時間內調集這么多精銳，背后肯定有高手在運籌帷幄。而且你看他們剛才的攻勢，明顯是在試探我們的底細?！?br />
  “試探？”

  “對?！壁w羽點頭，“他們想知道龍牙鎮(zhèn)到底有多少兵力，有什么裝備，指揮官的水平如何。今天這一仗，我們雖然贏了，但也暴露了不少東西?！?br />
  王瑾越聽越心驚，“那我們豈不是很被動？”

  “被動？”趙羽忽然笑了，“誰說我們被動了？既然他們想試探，那就讓他們試探好了。不過…”

  他話鋒一轉，“試探是要付出代價的。而且，試探別人的同時，自己也會被試探?！?br />
  王瑾還想再問，但趙羽已經轉身離開了。留下他一個人站在城墻上，望著遠處的敵營，心情復雜得很。

  這個七皇子，每說一句話都讓人覺得深不可測。

  城下，士兵們正在清理戰(zhàn)場。趙羽走過去，親自慰問傷員，查看裝備損耗。這些細節(jié)王瑾都看在眼里，心中的震撼越來越大。

  一個能在戰(zhàn)前做出如此周密布置，戰(zhàn)中指揮如此精準，戰(zhàn)后還能親自關心士兵的人，怎么可能是個廢物？

  王瑾忽然有種感覺，自己可能從一開始就被騙了。

  不，不是被騙，而是被蒙蔽了。趙羽從來沒有刻意隱瞞什么，只是所有人都先入為主地認為他是個廢柴。

  可現在看來，這個所謂的廢柴皇子，恐怕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危險。

  入夜，趙羽在府中書房里研究地圖。王瑾敲門進來，手里端著一壺熱茶。

  “殿下還沒休息？”

  “睡不著?！壁w羽頭也不抬，“明天還有硬仗要打?！?br />
  王瑾把茶放下，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殿下，下官有個問題?！?br />
  “說?！?br />
  “您既然有這樣的能力，為什么在京城的時候…”

  “裝廢物？”趙羽抬起頭，似笑非笑地看著王瑾，“王大人覺得，如果本王在京城就展現出這樣的能力，會是什么下場？”

  王瑾心頭一震，瞬間明白了。

  一個有能力的皇子，在那個充滿爭斗的皇宮里，確實是非常危險的存在。裝廢物，反而是最安全的選擇。

  “可是現在…”

  “現在不一樣了?！壁w羽重新低頭看地圖，“現在本王在邊疆，遠離京城。而且，不展現實力的話，怎么活下去？”

  王瑾默然。確實，在這種生死存亡的關頭，再隱藏實力就是找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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