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趙羽第一個踏上搖晃的繩橋，身形穩(wěn)健。

  士兵們一個個緊隨其后，動作迅速而無聲。三百人渡過深澗，只留下疲憊的戰(zhàn)馬在原地不安地刨著蹄子，由少數(shù)幾人看管。

  失去馬匹，行進(jìn)速度更快，但也更耗費體力。隊伍在崎嶇的山路上疾行，每個人的呼吸都變得粗重。

  “將軍，前方五里，發(fā)現(xiàn)熄滅不久的篝火！”又一名斥候回報，“還有丟棄的糧袋，是北齊軍制式！”

  趙羽精神一振?！八麄儾贿h(yuǎn)了！加快速度！”

  隊伍再次提速，在狹窄的谷道中穿行。轉(zhuǎn)過一個彎，前方豁然開朗，卻是一處險要的隘口，兩側(cè)山壁聳立，中間只有一條窄道。

  “什么人？！”一聲粗野的暴喝響起。

  隘口兩側(cè)的陰影里，突然鉆出百十號人影，個個手持兵刃，衣衫襤褸，滿臉兇悍之氣，正是盤踞此地的山賊。

  為首一個獨眼壯漢，扛著一把環(huán)首大刀，上下打量著趙羽這支明顯疲憊的隊伍，獰笑道：“嘿，看樣子是打了敗仗的官兵？正好，留下買路財，爺爺們放你們過去！”

  趙羽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冷冷地吐出一個字：“滾。”

  “找死！”獨眼壯漢勃然大怒，揮刀就砍了過來。

  趙羽身形不動，只在刀鋒及體的瞬間，側(cè)身避過，右手快如閃電般探出，兩根手指精準(zhǔn)地夾住了對方的手腕。

  “咔嚓！”一聲脆響。

  獨眼壯漢的慘叫聲撕心裂肺，手腕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大刀哐當(dāng)落地。

  趙羽看都沒看他一眼，反手一掌拍在他的胸口。壯漢如同斷線的風(fēng)箏般倒飛出去，撞在石壁上，滑落下來，沒了聲息。

  整個過程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山賊們都看傻了，一時間竟忘了動手。

  “殺！”趙羽的聲音冰冷刺骨。

  身后的虎威軍士兵早已按捺不住，聽到命令，如猛虎下山般撲了上去！三百精銳對付一群烏合之眾的山賊，完全是屠殺。騎兵失去了馬匹，步戰(zhàn)依然兇悍，刀光閃爍，慘叫聲此起彼伏。

  不過片刻功夫，隘口處便躺滿了山賊的尸體，剩下的十幾個跪地求饒，抖如篩糠。

  李越提著一個嚇破了膽的山賊頭目過來?！皩④姡瑔柷宄?。大概兩個時辰前，確實有一支三千人左右的‘官軍’從這里經(jīng)過，盔甲很新，但看著不像咱們大燕的兵。他們還搶了這些山賊的存糧，抓了兩個熟悉路況的當(dāng)向?qū)?，往東邊去了！”

  “兩個時辰……”趙羽算了算時間，臉色更沉，“他們走得很快。”

  隊伍繼續(xù)前進(jìn)，但長時間的奔波和廝殺，鐵打的人也吃不消。不少士兵腳步開始踉蹌，臉色蒼白，汗水濕透了衣甲。

  “都挺??！”趙羽的聲音在隊伍中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想想京城的父老妻兒！想想咱們?yōu)楹味鴣?！慢一步，就是萬劫不復(fù)！虎威軍，沒有孬種！”

  士兵們咬緊牙關(guān)，互相攙扶著，再次加快了腳步。信念支撐著他們幾乎垮掉的身體。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幾聲低低的鳥鳴。武飛雪帶著她那支精悍的小分隊，如同鬼魅般從夜色中現(xiàn)身。

  “怎么樣？”趙羽迎上去。

  武飛雪臉上沒什么表情，遞過一張簡易的地圖。“前方三里出現(xiàn)岔路。左邊一條，痕跡明顯，馬蹄印、丟棄物很多，但路況極差，似乎通往一片沼澤。右邊一條，痕跡被刻意掩蓋過，但更像是能快速出谷的大路?！?br />
  趙羽接過地圖，看著那兩條岔路，眼底閃過一絲冷冽的光芒。

  “又想故技重施，引我們走錯路？”他低聲自語，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這次，我偏不按你的劇本走！”

  趙羽接過那張畫得歪歪扭扭的地圖，手指在兩條線上蹭了蹭。

  跳動的火光落在他臉上，明暗不定。

  “左邊這條，又是腳印子又是馬糞，就差沒敲鑼打鼓告訴咱們他們打這兒過了?！崩钤侥X袋湊過來，眉頭擰著，“可瞅這路況，一片爛泥沼澤，進(jìn)去不得陷里面？”

  武飛雪拿塊布慢條斯理地擦著劍，聲音沒起伏：“右邊這條，有人擦過痕跡，手腳不怎么干凈?？捶较?，是出谷最近的道。”

  “還想玩兒這套?！壁w羽哼笑一聲，把地圖塞回給武飛雪，“那個姓吳的，還有那個頂著王策名頭的家伙，真當(dāng)咱們是傻子，能上兩次當(dāng)？”

  他抬眼，掃過身后那些累得快脫形、卻還硬挺著的兵士。

  “沒工夫陪他們兜圈子了。走右邊！就走那條他們藏著掖著的道！”

  李越還有點不放心：“將軍，要是……”

  “沒要是?！壁w羽截斷他的話，不容置疑，“他們越想讓咱們走哪兒，哪兒就越有鬼。他們趕著去京城送死，不會真挑條絕路把自己給埋了。左邊是煙霧彈，右邊才是他們滾蛋的真道！”

  “傳令！都跟緊了！前頭路不好走，打起精神！”

  命令下去，隊伍立刻調(diào)頭，鉆進(jìn)了那條被刻意抹去痕跡的小路。

  這條道，確實不是人走的。

  開頭還湊合，沒多久就變成了貼著懸崖壁鑿出來的窄道，有的地方窄得只能側(cè)身過，還得手腳并用往上爬。

  腳底下黑黢黢的，深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