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帶剩下的人，加上陳將軍給你撥的一百飛廉關(guān)守軍，跟我從正面追！”

  “記住，動靜搞大點(diǎn)，速度放慢，裝出人困馬乏、急著追殺的樣子，把戲做足！”

  “是！”

  李越眼睛一亮，懂了趙羽的算盤，那點(diǎn)疲憊頓時被亢奮沖散。

  夜色正被天光一點(diǎn)點(diǎn)擠走，飛鷹澗谷口外，果然鬧哄哄起來。

  兵士們懶散地來回走動，搬運(yùn)傷員，清點(diǎn)繳獲，甚至有人開始埋鍋，慢悠悠的煙火氣混著血腥味升騰，十足一副打完硬仗準(zhǔn)備歇腳的疲沓景象。

  而在飛鷹澗深處，某個隱蔽的山坳里。

  “報！吳先生，將軍！谷口外頭，燕軍主力果然停了！看那架勢，是準(zhǔn)備休整，沒敢立刻追進(jìn)來！”

  一個北齊探子跑得呼哧帶喘。

  薛榮臉上頓時有了血色，扭頭看向旁邊的灰袍文士：“吳先生，神了！真讓你算準(zhǔn)了！那姓趙的小崽子，毛都沒長齊，打贏一場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被稱為吳先生的中年文士，臉上沒什么波瀾，只是捋了捋下巴上那撮不長的胡須，眼底深處卻藏著點(diǎn)算計得逞的油滑。

  “趙羽這人，不能小看。不過，連番廝殺，又跑了一夜，確實(shí)是強(qiáng)弩之末，撐不住了也正常。傳令下去，讓兒郎們都把家伙事準(zhǔn)備好，在定好的坎兒上埋伏妥當(dāng)，就等著他們進(jìn)來送死！”

  “好！”薛榮狠狠一點(diǎn)頭，“這次非讓趙羽那廝有來無回！”

  與此同時，趙羽親率的“追兵”，已經(jīng)慢吞吞地晃進(jìn)了飛鷹澗。

  隊伍故意拖得很長，兵士們個個垂頭喪氣，連馬蹄聲都透著有氣無力，活脫脫就是打了勝仗沖昏頭、急著搶功勞的疲兵敗相。

  谷道越走越窄，兩邊的山壁黑沉沉地壓下來，把天都擠成了一條細(xì)縫，空氣悶得人胸口發(fā)堵。

  光線昏暗，氣氛沉重得能擰出水來。

  隊伍“艱難”地往前蹭，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又透著點(diǎn)急不可耐。

  趙羽騎在馬上，看似懶散地東張西望，實(shí)則眼角余光把每一塊可能藏人的石頭、每一片礙眼的灌木叢，都牢牢刻進(jìn)了腦子里。

  終于，當(dāng)他們走到一處谷道最窄、兩邊山壁幾乎要貼在一起的地方時。

  “啾！啾！啾！”

  三聲短促尖銳的鳥叫，突兀地從左側(cè)高高的山壁頂上傳來，劃破了山谷的死寂。

  是武飛雪的信號！

  趙羽一直緊繃的嘴角，幾不可查地向上牽動了一下。

  他抬起頭，看向前方黑黢黢的谷道深處，那里似乎能映出薛榮和那位吳先生自以為得計的嘴臉。

  他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低地念叨：“好戲，開場了?！?br />
  “吳先生，你的計，我收下了?！?br />
  “殺??！”

  喊殺聲猛地炸開，震得飛鷹澗兩壁嗡嗡直響。

  兩側(cè)山壁上頭，黑影攢動，緊跟著就是轟隆隆的悶響。

  磨盤大的石頭裹著撞斷的樹干，呼嘯著砸下來，風(fēng)聲里都帶著死亡的味道，直撲底下看似慢吞吞挪動的虎威軍。

  谷道前方，埋伏的北齊兵也吶喊著沖了出來，刀槍晃眼，怪叫著撲向這群“疲兵”。

  山坡高處，薛榮挺直了腰桿，旁邊那個姓吳的文士捻著胡須，一副智珠在握的派頭，等著看底下人仰馬翻的慘狀。

  “舉盾！”

  趙羽的吼聲穿透了滾石的轟鳴和雜亂的喊殺，清晰地炸在每個虎威軍士兵耳邊。

  剛才還蔫頭耷腦、走得東倒西歪的隊伍，瞬間繃緊了！

  鐵盾猛地撞在一起，發(fā)出“咔咔”的密集響聲，眨眼間就在狹窄的谷道里頂起了一道流動的鐵墻。

  咚！咚！咚！

  石頭砸在盾面上，發(fā)出沉悶的巨響，震得人胳膊發(fā)麻。

  盾后的兵士咬緊牙關(guān)，雙腳死死釘在地上，硬生生扛住了這第一波最猛的沖擊。

  陣型雖然有些晃動，可沒散！更沒像北齊人預(yù)想的那樣，直接被砸懵砸垮。

  北齊伏兵嗷嗷叫著往前沖，眼看就要撞上盾墻，心里正盤算著怎么收割人頭。

  冷不防，他們沖出來的山壁上頭，也就是他們的屁股后面，箭雨毫無征兆地潑灑下來！

  咻咻咻——

  沖在后頭的北齊兵，如同被割倒的麥子，一片片栽倒，慘叫聲瞬間連成一片。

  武飛雪帶著她那隊精銳，不知何時已經(jīng)摸到了他們背后，這一下捅得又狠又準(zhǔn)！

  “后頭！后頭哪來的燕軍？！”

  山坡上，那吳先生臉上的得意勁兒瞬間凍住，嘴巴張得能塞進(jìn)一個拳頭。

  薛榮眼珠子也快瞪了出來，喊聲都變了調(diào)。

  前后夾擊！

  北齊兵徹底懵了，剛才還想著砍人，現(xiàn)在腦子里只剩下逃命，自己人撞自己人，陣型徹底亂成一鍋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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