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只有趙羽和王瑾兩個人。

  油燈的光線有些昏暗，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王瑾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手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即將接受審判的犯人，而坐在他對面的趙羽，就是那個手握生殺大權(quán)的審判官。

  “說說吧，那天晚上，你都看到了什么?！壁w羽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喜怒。

  王瑾的身體猛地一顫，臉上血色盡失。

  他知道，這是趙羽給他的最后一次機(jī)會。

  說，還是不說？

  說了，就等于把自己徹底綁在了趙羽這條船上，再也沒有回頭的余地。

  可如果不說……王瑾毫不懷疑，自己絕對活不過今天。

  他腦海里再次浮現(xiàn)出那個恐怖的山谷，那個被稱為“徐長老”的黑袍人，還有趙羽身上爆發(fā)出的那股金色光芒……

  這位七皇子，根本就不是人！

  他是個比妖魔還要可怕的存在！

  在這樣的存在面前，自己那點小心思，簡直可笑得像個三歲孩童。

  王瑾的內(nèi)心在激烈的天人交戰(zhàn)。

  他想起了自己來龍牙鎮(zhèn)的目的，想起了京城里那些大人物的囑托。

  可現(xiàn)在，那些東西在活命面前，顯得那么的蒼白無力。

  他不想死。

  他還有大好的前程，還有貌美如花的妻妾，他還沒活夠。

  最終，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撲通”一聲，王瑾雙膝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殿下！我說！我都說！”

  他再也沒有了半分朝廷命官的架子，像一條搖尾乞憐的狗。

  “我……我那天晚上，跟著您去了北面的山林……然后……然后我看到了一個山谷……山谷里……有很多鐵籠子，籠子里關(guān)著……關(guān)著妖精……”

  他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恐怖的夜晚。

  “我看到那些妖精身上插著管子，血……血都被抽干了……太可怕了……那簡直就是人間地獄！”

  “我還看到了那個穿黑袍子的男人……他……他好像在用那些妖精的血煉制什么毒藥……”

  王瑾把自己看到的景象，一五一十，詳詳細(xì)細(xì)地全部說了出來。他不敢有絲毫隱瞞，甚至連一些細(xì)節(jié)都描述得清清楚楚。

  他一邊說，一邊偷偷地觀察著趙羽的表情。

  然而，趙羽的臉上，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變化。

  他就那么平靜地聽著，眼神深邃得像一潭古井，讓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這讓王瑾的心里更加沒底了。

  直到他說完趙羽和黑袍人交手，然后抱著那只銀色狐貍離開，王瑾才停了下來，滿頭大汗地趴在地上，等待著趙羽的發(fā)落。

  書房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每一秒，對王瑾來說，都像是過了一個世紀(jì)那么漫長。

  “你覺得，我是妖嗎？”

  許久之后，趙羽終于開口了，問了一個讓王瑾魂飛魄散的問題。

  “不！不是！”王瑾想也沒想，立刻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殿下是天潢貴胄，真龍血脈，怎么可能是妖！殿下那天……那天是神威天降，是在斬妖除魔！”

  他現(xiàn)在哪還敢有半分懷疑。

  管他是什么，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小命，讓他叫爹都行。

  趙羽看著他這副諂媚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明的情緒。

  他要的，不是一條只會搖尾乞憐的狗。

  他要的，是一把好用的刀。

  “起來吧?！壁w羽淡淡地說道。

  “謝殿下！謝殿下！”王瑾如蒙大赦，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你很聰明。”趙羽看著他，“聰明人，通常都活得比較久。”

  “是是是，殿下說的是?！蓖蹊c頭哈腰，冷汗已經(jīng)浸濕了后背。

  “我不管你以前是誰的人，也不管你來龍牙鎮(zhèn)的目的是什么?！壁w羽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從今天起，你只有一個主子，那就是我。我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做好了，榮華富貴，我都可以給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樣……”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那冰冷的眼神，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王瑾嚇得一個哆嗦，連忙表忠心：“殿下放心！從今往后，我王瑾就是您手下的一條狗！您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如有二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趙羽不置可否。

  他走到書桌前，鋪開一張紙，提筆寫了幾個字，然后遞給王瑾。

  “這是給你的第一個任務(wù)。”

  王瑾連忙雙手接過，湊到油燈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幾個名字。

  都是京城里一些權(quán)貴的子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