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夾子掰開，給我敷了草藥……”

  她的眼中閃爍著回憶的光芒，那光芒純凈而溫暖。

  “所以，我一直覺得，人類不全是壞人。就像妖精里，也有像那個徐長老一樣的壞蛋?！?br />
  她抬起頭，用一種異常認(rèn)真的眼神看著趙羽：“世界不是只有黑和白，對嗎？”

  趙羽看著她清澈的不含一絲雜質(zhì)的眼睛，心中微微一動。在她的世界里，善惡分明，愛憎純粹。

  “對?！彼c點頭，聲音有些低沉，“世界是灰色的?！?br />
  他想起了自己在京城里的那些年，想起了那座金碧輝煌卻冰冷刺骨的皇宮。他想起了那些看似光鮮亮麗，實則充滿了陰謀和算計的面孔。他的父皇，他的那些兄弟，哪一個不是戴著厚厚的假面在生活？為了權(quán)勢，親情可以被隨意踐踏。

  相比之下，望月的世界，反而簡單純粹得多。

  “那你呢？”望月好奇地看著他，鼓起勇氣問道，“你為什么……會被送到龍牙鎮(zhèn)這么偏遠(yuǎn)的地方來？我聽鎮(zhèn)上的人都說，你是個……被拋棄的皇子?！?br />
  趙羽聞言，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自嘲的笑容，火光下，那笑容顯得有幾分落寞。

  “他們說得沒錯。在京城那些人眼里，我確實是個沒用的廢物，是個早就該死的棄子?！?br />
  這是他第一次，向別人袒露自己深埋心底的過往。

  他講起了自己那個身份低微、早早病逝的舞女母親，講起了自己在皇宮里是如何被其他皇子當(dāng)作取樂的玩物，被宮人冷眼相待。他講起有一年寒冬，他被幾個皇兄推進(jìn)結(jié)了冰的太液池，在刺骨的冰水里掙扎，最后卻只換來父皇一句“兄弟間玩鬧，不必當(dāng)真”的輕描淡寫。他講起了自己為了活下去，如何收斂所有鋒芒，裝瘋賣傻，韜光養(yǎng)晦，成為所有人眼中的笑柄。

  他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得就像在說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但望月能聽出，那平靜的背后，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辛酸和苦楚，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孤獨和絕望。

  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原來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只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偽裝。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輕輕地，覆在了趙羽放在膝蓋上的手背上。

  他的手，因為常年練劍，手心和指節(jié)上布滿了厚厚的繭子，有些粗糙，卻很溫暖，像一塊被太陽曬過的石頭。

  趙羽身體微微一僵，話音戛然而止，他轉(zhuǎn)頭看向她，眼中閃過一絲錯愕。

  望月的眼中滿是化不開的心疼，她沒有退縮，只是用自己柔軟的手掌握住了他。

  “你……受苦了?！彼p聲說道，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簡單的一句話，卻像一道暖流，瞬間沖破了趙羽心中那道冰封多年的壁壘，涌遍了他的全身。

  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對他說這句話。

  不是高高在上的同情，不是幸災(zāi)樂禍的憐憫，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最純粹的心疼。

  趙羽看著她，看著她眼中的真摯，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單純的狐妖，或許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能看穿他所有偽裝，真正懂他的人。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緊了緊，將她柔軟的小手整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都過去了?！彼f道，聲音依舊平淡，但緊握的手卻泄露了他內(nèi)心的波瀾。

  山洞里，火光搖曳，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織在一起。

  兩個人，一個被皇族拋棄的皇子，一個警惕著人類的狐妖，在這一刻，仿佛跨越了種族和身份的鴻溝，兩顆孤獨的心緊緊地貼在了一起，互相取暖。

  這段平靜而溫馨的時光，讓他們暫時忘卻了外界的紛擾和危險，也讓他們之間的感情，在共同經(jīng)歷生死的催化下，悄然發(fā)酵，變得更加深厚。

  望月的身體一天天好起來，趙羽也終于放下心來。

  但他知道，安逸的日子是短暫的，那個隱藏在暗處的巨大威脅，像一把懸在頭頂?shù)睦麆?，隨時都可能掉下來。

  他不能再等了。

  這天夜里，趁著望月已經(jīng)熟睡，趙羽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山洞。

  夜色如墨，山風(fēng)呼嘯。

  他身形如電，幾個起落間，便再次來到了那個陰森的山谷入口。

  和幾天前相比，這里的血腥味和怨氣淡了許多，但那股邪惡的氣息，依舊頑固地盤踞在這里，讓人很不舒服。

  黑袍人徐長老雖然逃走了，但趙羽不相信他會這么輕易地放棄這個經(jīng)營已久的據(jù)點。

  他來這里，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新的線索。

  趙羽收斂全身氣息，像一個幽靈，悄無聲息地潛入了山谷。

  山谷里一片死寂，只有風(fēng)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之前掛在洞口的那些鐵籠子已經(jīng)不見了，地上的血跡也被人清理過，但空氣中殘留的氣味，依舊在訴說著這里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殘忍一幕。

  趙羽走進(jìn)那個巨大的石洞，眉頭緊緊皺起。

  洞里也被清理過，但清理得很倉促，很多地方都留下了痕跡。

  他在那些之前關(guān)押妖精的鐵籠子附近仔細(xì)查看，發(fā)現(xiàn)了一些散落的、畫著奇怪符文的布條。這些符文他從未見過，既不屬于道門，也不屬于佛家，透著一股古老而邪異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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