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齊軍的攻勢終于被壓了下去。

  城墻上橫七豎八躺著一地尸體,有北齊的,也有龍牙鎮(zhèn)的。血水順著城墻的縫隙往下流,空氣里全是血腥味和硝煙味。

  王瑾扶著城垛,大口大口地喘氣,腿肚子直打哆嗦。他剛才親手砍死了一個翻上城墻的北齊兵,那人臨死前瞪著他的眼神,讓他現(xiàn)在想起來還覺得胃里翻江倒海。

  “清點(diǎn)傷亡?！壁w羽的聲音依舊平穩(wěn)。

  他臉上濺了不少血,但神色沒什么變化,只是眼睛里多了幾分說不出的疲憊。武飛雪從西段走回來,槍尖還在滴血,她在趙羽面前站定:“西段傷亡三十七人,十一人當(dāng)場戰(zhàn)死。床弩損毀兩架?！?br />
  “東段呢?”

  “二十三人,六人重傷?！币粋€滿臉黑灰的老兵答道。

  趙羽點(diǎn)點(diǎn)頭,沒說話,只是看著城下那些正在重整隊(duì)形的北齊軍。對方顯然沒打算就這么撤了,只是在等待下一波進(jìn)攻的時機(jī)。

  “殿下?！蓖蹊滩蛔￠_口,“他們還會來。咱們的火油彈還剩多少?”

  “不夠打第二輪。”趙羽很干脆地說。

  王瑾臉色一白。

  “不過他們也不好受?！壁w羽轉(zhuǎn)身往城樓下走,“你跟我來。”

  王瑾跟著他下了城墻,穿過幾條巷子,來到鎮(zhèn)中心的一處院子。院子里堆著不少箱子,幾個士兵正在清點(diǎn)物資。

  “這些是?”

  “從北齊商隊(duì)手里弄來的?！壁w羽隨口說,“他們的糧草輜重,還有一些武器?！?br />
  王瑾愣住。他想起前幾天那支“失蹤”的商隊(duì),心里那點(diǎn)最后的僥幸也徹底碎了。這位七皇子早就在算計(jì)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按規(guī)矩來。

  “殿下,城中的百姓……”王瑾猶豫了一下,“我看他們都躲在家里,要不要疏散?”

  “疏散到哪兒去?”趙羽反問,“城外是北齊軍,往南走最近的城池也要三天路程。這些老百姓拖家?guī)Э?走得出去?”

  王瑾啞口無言。

  “守住了,他們還有活路。守不住,都是死?！壁w羽說得很直白,“所以別想那些沒用的,想想怎么活下去?！?br />
  話音剛落,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殿下!不好了!”一個士兵沖進(jìn)來,臉色煞白,“城里……城里出事了!”

  趙羽眉頭一皺:“說清楚。”

  “西街李家,一家五口全死了!死狀……死狀特別嚇人,渾身都是抓痕和齒痕,像是被什么野獸咬的!”

  王瑾倒吸一口涼氣。

  趙羽的臉色沉了下來,他快步往外走:“帶我去看?！?br />
  李家的院子已經(jīng)被圍了起來,幾個士兵守在門口,臉色都不太好看。趙羽推開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院子里的景象讓王瑾當(dāng)場就吐了。

  五具尸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身上密密麻麻全是傷口。那些傷口不像刀劍造成的,更像是被什么東西活生生撕咬出來的。最可怕的是,這些人的表情全都扭曲得不成樣子,眼睛瞪得老大,像是生前看到了什么極其恐怖的東西。

  “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趙羽蹲下身,仔細(xì)檢查著尸體。

  “半個時辰前。鄰居聽見動靜過來看,就看到這樣了?！笔勘鸬?。

  趙羽伸手摸了摸尸體的脖頸,又看了看地上的血跡,眉頭皺得更緊了。

  “不對?！彼酒鹕?“這些人不是被野獸殺的。”

  “那是什么?”王瑾強(qiáng)忍著惡心問。

  趙羽沒回答,只是快步走到院子角落,那里有幾道很深的爪痕,像是什么東西抓在墻上留下的。他仔細(xì)看了看那些痕跡,臉色變得很難看。

  “去把蜀山叫來?！彼D(zhuǎn)頭對士兵說,“快!”

  蜀山來得很快,他一進(jìn)院子,看到那些尸體,臉色也變了。

  “這是……”

  “你見過?”趙羽問。

  蜀山沉默了片刻,點(diǎn)點(diǎn)頭:“見過。在南疆的時候,有種邪術(shù),可以控制人,讓人變得不像人,像野獸一樣攻擊別人?！?br />
  “能治?”

  “難。”蜀山搖頭,“這種邪術(shù)很歹毒,中了的人基本上就廢了。而且……”他頓了頓,“施術(shù)的人一定就在附近?！?br />
  趙羽的眼神一冷。

  就在這時,外面又傳來一陣喧嘩聲。

  “殿下!又出事了!周公子……周公子瘋了!”

  趙羽和蜀山對視一眼,立刻往外沖。

  周翰被關(guān)在一間屋子里,幾個士兵死死按著他。他整個人狀態(tài)很不對,眼神渙散,嘴里不停地發(fā)出含糊不清的囈語,身體不停地抽搐。

  “怎么回事?”趙羽問。

  “不知道啊!他剛才還好好的,突然就變成這樣了!”士兵急得滿頭大汗。

  蜀山上前檢查了一下,臉色更難看了:“他被嚇壞了,魂都快散了?！?br />
  “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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