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了鹽和糖的，補充體力?！蔽滹w雪在他旁邊坐下，“你該休息了，再這么耗下去，人會垮的?！?br />
  “垮不了?！壁w羽把水囊還給她，“北齊人也累，明天他們未必還有力氣攻城?！?br />
  武飛雪看著他的側(cè)臉，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說：“小心點?！?br />
  “知道。”

  王瑾這會兒也爬上城樓，手里拿著份戰(zhàn)損統(tǒng)計。“殿下，今天戰(zhàn)損……”

  “念?！?br />
  “陣亡一百零三人，重傷四十七人，輕傷兩百多人。箭矢消耗過半，火油彈還剩二十三罐，床弩弩箭……”王瑾念到這里，聲音有些發(fā)抖，“只剩不到三百支了?！?br />
  趙羽睜開眼，接過那份統(tǒng)計看了看，然后隨手放在一邊?！叭バ菹?，明天還要打?！?br />
  王瑾張了張嘴，最后什么都沒說，轉(zhuǎn)身下了城樓。

  夜深人靜，趙羽獨自一人站在城墻上，望著遠(yuǎn)處北齊軍營地里星星點點的火光。他知道這場仗不好打，但沒想到會這么難。龍牙鎮(zhèn)的兵力和物資都快見底了，而北齊人只是試探性地打了兩輪。

  真正的攻城還沒開始。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手指上還有些許血跡，不知道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

  “撐過明天再說吧?！彼匝宰哉Z，聲音很輕，被夜風(fēng)吹散。

  ---

  次日清晨，北齊軍果然沒有進攻，他們在重新調(diào)整部署。趙羽趁著這個空檔，把所有能用的人都召集起來，開始加固城防。

  “把那些破損的城墻先用土石填上，等會兒再抹一層泥?！?br />
  “軍械庫里還有多少箭？全部拿出來，按人頭分配?！?br />
  “伙房那邊，給傷兵多煮點粥，加肉?！?br />
  趙羽一條條吩咐下去，語速很快，沒什么廢話。王瑾跟在他身邊記錄，漸漸發(fā)現(xiàn)這位七皇子處理事情的效率高得嚇人，每一個決策都精準(zhǔn)到位，不拖泥帶水。

  “殿下，”王瑾忍不住問，“您之前……真的沒有領(lǐng)過兵？”

  趙羽看了他一眼，沒回答，轉(zhuǎn)身去檢查城防了。

  武飛雪在西段指揮士兵修補床弩，看到趙羽過來，停下手里的活?！按插蟮腻笙夷p嚴(yán)重，再打幾輪就該換了?！?br />
  “庫房還有備用的嗎？”

  “有，但不多?！?br />
  趙羽沉默片刻，說：“省著用。”

  武飛雪點頭，猶豫了一下，問：“你真的覺得能守?。俊?br />
  趙羽抬頭看了看天，天色陰沉，像是要下雨。“守不守得住不知道，但總得試試?！?br />
  “為什么？”武飛雪問，“你完全可以撤走，京城那邊不會怪你的，畢竟對方兵力太多?！?br />
  “撤了，這些人怎么辦？”趙羽指了指城墻上那些屯田兵，“他們跟著我到這里，我總不能扔下他們跑路?！?br />
  武飛雪看著他，眼神復(fù)雜。“你變了?！?br />
  “嗯？”

  “以前的你，不會說這種話?！?br />
  趙羽笑了笑，沒接這個話茬，轉(zhuǎn)身繼續(xù)巡查城防去了。

  中午時分，北齊軍開始第三輪進攻。這次他們動真格了，幾乎所有的攻城器械全部推上來，投石車、攻城塔、云梯，黑壓壓一片。

  “準(zhǔn)備！”趙羽站在城樓上，聲音穿透整個城墻。

  屯田兵們舉起武器，眼神里是絕望中的瘋狂。他們知道，這一戰(zhàn)打完，能活下來的人不會太多。

  北齊軍的鼓聲擂動，震天動地。攻城開始了。

  投石車率先發(fā)威，石塊雨點般砸向城墻。趙羽躲在城垛后，感受著城樓的震顫，心里默默計算著時間。

  “床弩，射！”

  床弩齊發(fā)，幾架攻城塔被射穿，但更多的攻城器械已經(jīng)逼近城墻。

  “火油彈！”

  陶罐呼嘯著砸下去，火海再次騰起。北齊軍的攻勢稍微緩了緩，但很快又涌了上來。

  這一戰(zhàn)從中午打到黃昏，城墻上尸體堆積如山，血水順著墻磚往下流，把整個城墻都染成了暗紅色。

  趙羽的嗓子已經(jīng)喊啞了，手臂也被流矢擦傷，但他依然站在最前面，指揮著防守。

  “頂??！都他娘的給我頂??！”

  就在這時，北齊軍突然鳴金收兵。

  城頭上的士兵們愣了一下，然后爆發(fā)出震天的歡呼聲。他們守住了！

  但趙羽沒有放松，他盯著北齊軍撤退的方向，眉頭緊皺。對方撤得太快了，不像是打不下來，更像是……

  他猛地轉(zhuǎn)身，對副將喊道：“立刻清點人數(shù)！看看有沒有人失蹤！”

  副將愣了一下，趕緊去清點。

  片刻后，副將臉色發(fā)白地跑回來：“殿下，少了十幾個人！都是守東段的！”

  趙羽心里一沉。北齊人這是聲東擊西，真正的目的不是攻城，而是趁亂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