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齊軍的攻勢在火油彈的威力下暫時頓住了。

  城墻上的屯田兵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聽到城下傳來一陣低沉的號角聲。那聲音像是從地底鉆出來的，帶著某種讓人心悸的韻律。

  “不好！”趙羽臉色一變，“床弩！全部壓制中軍！快！”

  話音未落，城下的北齊軍陣中央突然亮起一片詭異的青光。幾個披著黑袍的身影站在人群中，雙手結(jié)印,口中念念有詞。

  “術(shù)士？！”武飛雪瞳孔一縮，槍尖直指那些黑袍人，“北齊什么時候有這種東西了？”

  青光越來越盛，凝成一道巨大的光柱沖天而起,在半空中化作無數(shù)光點，朝著城墻傾瀉而下。那些光點落在城墻上，立刻炸出一個個碗口大的坑洞，被擦到的士兵瞬間血肉模糊。

  “散開！都給我散開！”趙羽吼道，一把拽過王瑾就往旁邊翻滾。

  一道青光擦著他后背飛過，在城樓的木柱上炸出一個窟窿。趙羽只覺得后背一陣灼熱，等爬起來時,衣服已經(jīng)燒出幾個破洞。

  王瑾癱坐在地上，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剛才那一下要是沒躲開，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一灘肉泥了。

  “愣著干什么？想死就滾到一邊去！”趙羽也沒好氣，扯著他躲到城垛后面。

  城墻上的慘叫聲此起彼伏。那些青光像是長了眼睛，專挑人多的地方炸。屯田兵們雖然拼命，可面對這種超出常理的攻擊，根本無從抵抗。

  趙羽額頭青筋暴起，死死盯著城下那幾個黑袍術(shù)士。他感覺到體內(nèi)有什么東西在躁動，像是被這些青光刺激到了。

  一陣劇痛從丹田處傳來。

  趙羽悶哼一聲，一口血噴了出來。

  “殿下！”武飛雪臉色大變，幾個起落就沖到他身邊，“你怎么了？”

  “沒事?！壁w羽咬著牙，抹掉嘴角的血跡。他感覺腦子里突然閃過一些模糊的畫面——是一個幽深的洞穴，洞口立著幾根古怪的石柱，上面刻滿看不懂的符文。

  畫面里，一個穿著破舊道袍的老道士正往洞里走。他步履蹣跚，背影孤獨又悲涼。

  緊接著，畫面一轉(zhuǎn)。

  曹蒹葭捂著胸口，鮮血從指縫中滲出，她臉色慘白，眼神渙散。

  望月跪在地上，渾身是血，手里還握著已經(jīng)斷成兩截的長劍。

  老道士倒在洞穴深處，胸口被什么東西貫穿，瞪大的眼睛里滿是不甘。

  然后……就沒了。

  畫面戛然而止。

  趙羽猛地睜開眼，冷汗順著臉頰滴落。

  “殿下？殿下？！”武飛雪搖著他的肩膀。

  “我沒事?！壁w羽推開她，撐著城垛站起來。他看向城下那些還在施法的黑袍術(shù)士，眼神變得異常冰冷，“給我全力壓制那幾個術(shù)士！不惜一切代價！”

  “可是……”武飛雪猶豫了一下，“咱們的床弩數(shù)量有限，要是全用在他們身上……”

  “我說了，不惜一切代價！”趙羽打斷她，聲音里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戾氣。

  武飛雪愣了一下，隨即點頭：“是！”

  幾架床弩同時轉(zhuǎn)向，巨大的弩箭呼嘯著飛向城下。那幾個黑袍術(shù)士顯然沒想到城上會這么瘋狂，慌忙撤掉法陣開始躲避?？纱插蟮纳涑毯屯h超他們想象，其中一人躲避不及，被弩箭釘在地上，當(dāng)場斃命。

  青光消失了。

  北齊軍的陣型也亂了。

  “現(xiàn)在！”趙羽抓住機會，“所有遠程武器！給我往他們中軍打！”

  滾石、檑木、弓箭，所有能扔的東西全往城下招呼。北齊軍猝不及防，被打得人仰馬翻。

  城下的主將也是個狠人，硬著頭皮繼續(xù)組織進攻?？墒繗庖呀?jīng)散了，再加上死了幾個術(shù)士，北齊兵心里都慌了。

  又僵持了小半個時辰，北齊軍終于扛不住，鳴金收兵。

  城頭上爆發(fā)出一陣歡呼。

  趙羽卻沒有半點輕松的意思。他看著遠處漸漸退去的北齊軍，腦子里全是剛才那些畫面。

  那是什么？

  預(yù)知？幻覺？

  還是……警告？

  “殿下，您的傷……”武飛雪走過來，想看看他的情況。

  “小傷?！壁w羽擺擺手，“先清點傷亡，加固防御?！?br />
  “是?！?br />
  王瑾也緩過勁來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湊到趙羽身邊：“殿下，您……您真的沒事嗎？剛才您的臉色……”

  “我說了沒事?！壁w羽看了他一眼，“倒是你，嚇得腿都軟了，還想不想查我了？”

  王瑾臉一紅，訕訕地低下頭。他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剛才那些畫面——那些恐怖的青光，那些慘死的士兵，還有趙羽突然噴血的樣子。

  這位七皇子，到底還藏著多少秘密？

  夜幕降臨。

  龍牙鎮(zhèn)的城墻上點起無數(shù)火把，照得周圍亮如白晝。

  趙羽坐在城樓里，面前攤開一張地圖?？伤难劬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