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自己，已經(jīng)被卷進(jìn)這場風(fēng)暴里，想出去都出不去了。

  第二天一早，龍牙鎮(zhèn)就炸了鍋。

  城門口貼著大紅的告示，上面用黑字寫著趙羽昨晚定下的那些規(guī)矩。百姓們圍在告示前，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這……這不是要咱們的命嗎？”

  “糧食都被征了，吃什么？”

  “我家里還有三個孩子呢！”

  議論聲越來越大，有幾個膽子大的甚至開始罵娘了。就在這時，一隊荷槍實彈的士兵走了過來，為首的正是武飛雪。

  她面無表情地掃視了一圈，聲音很冷：“都閉嘴。”

  人群瞬間安靜了。

  “殿下的命令，三天之內(nèi)，城里所有糧食統(tǒng)一征收。每戶每天供應(yīng)兩斤米，夠吃了?！蔽滹w雪頓了頓，“等北齊人退了，糧食加倍還?！?br />
  “要是北齊人不退呢？”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句。

  武飛雪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眼神冷得像刀：“那你也不用擔(dān)心糧食了?！?br />
  人群里一片死寂。

  這話說得夠直白。北齊人要是打進(jìn)來，大家都得死，還管什么糧食？

  就在這時，城門外傳來一陣馬蹄聲。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以為是北齊人又打來了。武飛雪猛地轉(zhuǎn)身，手已經(jīng)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

  但來的不是北齊人。

  是一隊穿著灰色長袍的騎兵，為首的是個頭發(fā)花白的老者,臉上皺紋深得像刀刻的。他勒住馬，看了眼城門口的告示，突然笑了。

  “趙羽那小子，還是這么不講規(guī)矩?！?br />
  武飛雪臉色一變：“武將軍？！”

  老者正是武飛雪的父親，鎮(zhèn)北侯武烈。

  這位威震邊關(guān)三十年的老將軍此刻卻沒穿盔甲，只穿了件普通的長袍，看起來像是微服私訪。他翻身下馬，拍了拍女兒的肩膀。

  “做得不錯?！?br />
  武飛雪愣了一下：“父親，您怎么來了？”

  “來看看這個把你騙出去的小子有多大本事。”武烈笑著往城里走，“走吧，帶我去見他?！?br />
  趙羽正在城樓上喝茶，聽說武烈來了，差點把茶噴出來。

  這老頭怎么來了？！

  他心里慌得一批，臉上卻裝得很淡定。等武烈走進(jìn)來，他站起身，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了個禮：“見過武將軍。”

  “行了，別裝了?！蔽淞覕[擺手，在桌邊坐下，“我要是早來一天，是不是就能看到你用火油燒北齊人的好戲了？”

  趙羽心里咯噔一下。這老頭都知道了？

  “將軍消息靈通。”

  “我消息靈通，所以也知道你小子在搞什么鬼?！蔽淞叶似鸩璞?，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跟北齊人做糧食買賣？你膽子夠大啊。”

  趙羽臉上的淡定差點繃不住。這他娘的是誰走漏的消息？王瑾那個慫貨？

  “將軍誤會了?！彼尚陕?，“我只是……”

  “只是想拖延時間?！蔽淞曳畔虏璞?，“北齊人也不傻,他們知道你缺糧。與其強攻,不如先把你圍死。你現(xiàn)在跟他們買糧食，一來能緩解燃眉之急，二來能讓他們放松警惕。”

  趙羽愣住了。這老頭看得這么透？

  “將軍英明?！?br />
  “少拍馬屁?！蔽淞依浜咭宦?，“我來是告訴你，這招不管用。北齊人不會賣糧食給你的。”

  趙羽心一沉：“為什么？”

  “因為他們也缺糧。”武烈站起身，走到窗邊，“北齊今年大旱，糧食減產(chǎn)三成。他們這次南下，本來就是來搶糧的。你覺得他們會把糧食賣給你？”

  趙羽沉默了。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武烈走了。

  臨走前扔下一句話：“五天后，我會派人送一批糧食過來。不多，夠你撐十天。”

  趙羽送他到城門口，看著那隊灰袍騎兵消失在夜色里，心里五味雜陳。這老頭明明可以直接派兵過來,卻偏偏只送糧食。

  這是在試探。

  試探他能不能守住龍牙鎮(zhèn),試探他值不值得救。

  “殿下?！蔽滹w雪不知何時走到了他身邊，“我爹這人就這樣，嘴硬心軟?！?br />
  “我看他心挺硬的?！壁w羽轉(zhuǎn)身往回走，“五天后才送糧食，五天之內(nèi)我要是死了怎么辦？”

  “那就是您命該如此。”武飛雪跟在他后面，“我爹說了,能守住這五天，您就值得他賭一把。守不住……”

  “守不住就是廢物,死了也不可惜?！壁w羽接了后半句，突然笑了，“你爹還真夠直接的。”

  武飛雪沒說話。她知道父親的脾氣，這位鎮(zhèn)北侯從來不信什么皇子皇孫，只信能力。能守住龍牙鎮(zhèn)，就是有能力。守不住，死了也活該。

  兩人走到城樓下，王瑾已經(jīng)等在那里了，臉色難看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