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命令傳開，北齊軍開始全線撤退。

  這次是真的撤了。

  城墻上的火舌持續(xù)了小半刻鐘才慢慢熄滅。趙羽靠著墻根，大口大口地喘氣，臉上沒有勝利的喜悅，只有劫后余生的疲憊。

  王瑾癱坐在地上，看看城墻，再看看趙羽，嘴巴張了又張，愣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他娘的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把火油機(jī)關(guān)藏在城墻里，這得多早就開始準(zhǔn)備？這得多瘋狂才敢這么干？要是哪天機(jī)關(guān)漏了，整個龍牙鎮(zhèn)都得陪葬！

  “殿下……”王瑾聲音發(fā)抖，“您……您到底還藏了多少東西？”

  趙羽斜了他一眼，笑得很淡：“你猜？”

  王瑾打了個寒顫。他現(xiàn)在是真的怕了。不是怕北齊人，是怕眼前這個看起來年紀(jì)不大，卻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間的七皇子。

  這種人要是真的起了野心……

  他不敢再想下去。

  城墻上開始清理戰(zhàn)場。武飛雪走過來，看著那些還在冒煙的裂縫，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絲復(fù)雜的表情。

  “殿下準(zhǔn)備得很充分?！?br />
  “不充分能活到現(xiàn)在？”趙羽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武將軍，幫個忙?！?br />
  “說?！?br />
  “北齊人不會就這么算了?！壁w羽看向城外，“他們會回來的，而且下次來的時候，肯定會更兇。我需要援軍。”

  武飛雪沉默了幾秒：“我爹那邊……”

  “我不是要你爹的兵。”趙羽打斷她，“我要你幫我傳個消息。告訴京城那些還沒死心的蠢貨，龍牙鎮(zhèn)守住了。告訴他們，七皇子還沒死?！?br />
  武飛雪盯著他看了很久，突然笑了，笑容冷得像刀。

  “您這是要搞事?！?br />
  “不搞事怎么活？”趙羽聳聳肩，“反正橫豎都是死，不如死得轟轟烈烈點(diǎn)。”

  武飛雪沒再說話，轉(zhuǎn)身離開。

  趙羽看著她的背影，眼神漸漸沉了下來。他心里清楚得很，龍牙鎮(zhèn)能守住第一次，不代表能守住第二次。北齊人下次來的時候，肯定會做好萬全準(zhǔn)備。

  他需要時間，需要援軍，更需要一個能讓京城那些人坐不住的理由。

  而這個理由……

  他低頭看向手里那個銅哨，眼神變得很冷。

  有些事情，是時候浮出水面了。

  夜深了。

  龍牙鎮(zhèn)的城墻上插滿了火把，把半邊天都映得通紅。士兵們還在忙碌，修補(bǔ)被巨石砸壞的墻垛，清理戰(zhàn)場上的尸體?？諝庵袕浡任逗蜔沟某粑叮屓俗鲊I。

  趙羽坐在城樓里，面前擺著一碗已經(jīng)涼透的粥。他盯著碗里那層薄薄的米皮，突然覺得惡心得很。

  門外傳來腳步聲。

  “殿下，”一個年輕軍官走進(jìn)來，臉上全是疲憊，“傷亡統(tǒng)計(jì)出來了。死了三十七人，重傷二十一人，輕傷五十多人?！?br />
  趙羽閉了閉眼。

  三十七條人命。

  他抬手?jǐn)[了擺：“知道了。撫恤銀子按三倍發(fā)，傷殘的按五倍。”

  軍官愣了一下：“殿下，軍餉都快發(fā)不出來了……”

  “我有辦法?！壁w羽打斷他，“下去吧?！?br />
  等人走了，他才睜開眼，眼底全是血絲。三倍撫恤？五倍撫恤？說得好聽，可他現(xiàn)在連普通軍餉都快發(fā)不起了。

  京城那邊的糧草軍械還是沒到。

  不，不是沒到，是根本就不打算給。那些人巴不得他死在這里，怎么可能給他送糧食？

  趙羽站起身，走到窗邊。城外一片漆黑，只有遠(yuǎn)處北齊軍營地的篝火星星點(diǎn)點(diǎn)。他盯著那些火光，腦子里飛快地轉(zhuǎn)。

  他得想辦法弄到糧食。

  正想著，門外又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這次來的是王瑾，臉色比之前更差了。

  “殿下，出事了。”

  趙羽心里咯噔一下：“說?！?br />
  “城里的糧商，全跑了。”王瑾聲音發(fā)抖，“昨天夜里就走了，一個都沒留?，F(xiàn)在城里的糧價(jià)已經(jīng)漲到一兩銀子一斗米了。”

  趙羽冷笑：“漲得還不夠高。等明天，怕是要漲到十兩了?！?br />
  “殿下，咱們怎么辦？”王瑾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城里的百姓本來就不多，要是連他們都撐不住了……”

  “你慌什么？”趙羽轉(zhuǎn)過身，眼神冷得嚇人，“糧商跑了是好事?！?br />
  王瑾愣住了：“好……好事？”

  “當(dāng)然是好事?！壁w羽走回桌邊，拿起那碗涼粥，一口氣喝了下去，“糧商跑了，就沒人跟我搶糧食了?！?br />
  王瑾更糊涂了：“殿下，咱們哪來的糧食？”

  趙羽放下空碗，抹了抹嘴：“去把城里所有的糧倉都給我查封了。不管是官倉還是私倉，一粒米都不準(zhǔn)動?！?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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