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留下暗手,以待時機
白蓮教攛掇那韃靼可汗不成,倒也無妨,去勾連可汗的兄弟與兒子,未必不是條路數(shù)。
要知道,那韃靼可汗的位子,哪里能坐得長久?
待他日換了新主,再加上平日里耳濡目染的功夫,還愁說不動韃靼的頭領,讓他們寇犯大明么?
月黑風高,漠北一處營帳內燭火搖曳,映得帳中幾人面目半明半暗。
白蓮教左護法鐵青著臉,手指在案幾上敲得篤篤響,對面坐著的韃靼可汗胞弟巴圖與少子阿勒泰,正端著酒碗,眼神里滿是提防。
“巴圖王子,阿勒泰公子,”左護法放下酒杯,聲音壓得低啞,“某等今日來,可不是為了那點茶葉絲綢。可汗在位這些年,南邊的互市說關就關,草原上的牛羊餓死多少?你們心里沒數(shù)?”
巴圖眉頭一挑,剛要開口,阿勒泰卻先哼了一聲:“我父汗自有考量,輪得到你們外人置喙?”
左護法不急不惱,從懷里摸出張羊皮卷,往案上一鋪:“公子瞧瞧這個。這是可汗去年私下與明廷訂的盟約,說好每年給咱們三千石糧食,結果呢?他自己留了兩千,分給各部落的連零頭都不夠。倒是他帳里的金銀珠寶,比去年多了三成?!?br />
巴圖探頭一看,羊皮卷上的火漆印確是父汗的,臉色頓時沉了沉。
左護法又轉向阿勒泰:“公子年輕,將來這草原的擔子,遲早要落到你肩上??扇缃窨珊怪赜玫?,都是他那幾個老部下,哪個把你放在眼里?上次你去西邊征稅,被那老臣當眾駁回來,臉都丟盡了,這口氣你咽得下?”
阿勒泰攥緊拳頭,指節(jié)泛白。
他本就對父汗偏愛兄長心懷不滿,這話正戳在痛處。
左護法見火候到了,又添了把柴:“某等白蓮教,在中原有些勢力。若他日草原換了主,咱們里應外合,打開邊關互市,糧食、鐵器要多少有多少。到時候,巴圖王子坐擁東部牧場,阿勒泰公子掌管南部商道,不比現(xiàn)在看別人臉色強?”
巴圖端著酒碗的手微微顫抖,阿勒泰則頻頻看向羊皮卷,眼里的火苗越燒越旺。
左護法知道,這離間的種子已經埋下,只待日后風吹雨打,自會生根發(fā)芽。
帳外風聲呼嘯,似有無數(shù)雙耳朵在偷聽。
左護法起身告辭,臨走時丟下個木牌:“有事,憑這個找某?!?br />
巴圖與阿勒泰對視一眼,誰都沒說話,只是將那木牌悄悄揣進了懷里。
帳內的燭火忽明忽暗,映著兩人變幻不定的臉色,如同草原上即將來臨的風暴。
巴圖與阿勒泰聽了那番話,心里頭早已翻江倒海,只覺那左護法的話句句都撓在癢處。
可兩人也不是愣頭青,面上雖不動聲色,心里卻明鏡似的——眼下這光景,如何動得?
前陣子才跟大明罷了兵,求和的文書剛遞過去沒幾日,草原上的牛羊賠了大半,南邊那幾塊水草豐茂的地界也割讓了出去,部落里的人個個都憋著股氣,馬瘦毛長的,哪里還有力氣折騰?
阿勒泰咂了咂嘴,將那木牌在手里掂了掂:“眼下是不成的,兵甲未足,糧草也缺,動一動就是個死?!?br />
巴圖點點頭,沉聲道:“這話在理。父汗雖有不是,可這時候翻臉,不等于是把咱們往火坑里推?得等,等牧場里的牛羊養(yǎng)肥了,少年們的馬術練精了,手里的刀磨利了,那時再做計較?!?br />
話雖如此,兩人卻都沒把那木牌扔了。巴圖將其塞進靴筒,阿勒泰則揣進了貼身的皮囊里。
“白蓮教既愿搭個橋,也沒壞處,”巴圖端起酒碗一飲而盡,“多個路子總比困死強。他們要的是攪亂南邊,咱們要的是草原的權柄,各取所需罷了。”
阿勒泰冷笑一聲:“先讓他們折騰著,咱們養(yǎng)精蓄銳。等時機到了,管他父汗還是誰,擋路的,一概挪開!”
帳外的風還在刮,兩人眼底的光卻亮得很,像藏著兩簇不肯熄滅的火苗。
眼下雖按兵不動,可那心思一旦生了根,便只盼著日子快點過,好等那兵馬強壯的一天,將這隱忍的念想,變成真刀真槍的動靜。
眼下最要緊的,是把那瓦剌吞并了,將漠北之地盡數(shù)攥在手里。
唯有如此,將來南下時,才有實打實的底氣。
若只靠著韃靼這點人馬,便想與大明掰手腕,那可不是一般的自不量力。
巴圖捻著胡須,沉聲道:“瓦剌這些年雖弱了些,卻也不是塊好啃的骨頭。他們的騎兵在西邊草原上,還是有些悍勇的?!?br />
阿勒泰接口道:“悍勇又如何?咱們與白蓮教暗中勾連,先穩(wěn)住南邊,再集中力氣收拾瓦剌。他們內部本就不睦,幾個頭領各懷心思,正好逐個擊破。”
“說的是,”巴圖點頭,“等漠北成了鐵板一塊,人馬多了,牛羊肥了,糧草足了,到那時再看大明,才真有叫板的本錢。不然,就憑咱們現(xiàn)在這點家當,別說寇關,怕是剛挪窩,就被明軍的鐵騎碾成齏粉了?!?br />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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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并瓦剌,一統(tǒng)漠北,這才是眼下最該下力氣的事,是將來一切圖謀的根基。
少了這一步,再多的野心,也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
瓦剌那邊也不是傻子,早察覺出些不對勁來。
近來兩邊屢次火并,瓦剌的人最是清楚,韃靼的兵器越發(fā)精良了,刀更利,甲更堅,往日里旗鼓相當?shù)膶﹃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