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懷疑卻不敢妄動
北平城里的錦衣衛(wèi)緹騎,這幾日眼皮子跳得厲害。
往日里四處打探,總能揪出幾個白蓮教的細作,可這兩日巡街查訪,卻連半個可疑人影都難撞見。
那些常去的茶館、破廟,往日藏著教徒的地方,如今空空蕩蕩,像被水洗過一般。
城門處盤查得比鐵桶還嚴,進出的人個個搜身驗帖,別說帶活人出去,便是多帶只雞都難。
可教眾分明在減少,卻不見尸首,不見逃犯,就像憑空蒸發(fā)了一般。
領(lǐng)頭的百戶趙三,捏著腰間的刀鞘,眉頭擰成個疙瘩。
他蹲在街角,望著對面緊閉的宅院,對身旁的校尉道:“邪門得很!這群妖人沒出城,難不成鉆地縫里了?依我看,定是有人在暗中庇護,不然哪能藏得這么嚴實?”
校尉也急得抓耳撓腮:“百戶,要不要挨家挨戶搜?”
趙三啐了口唾沫:“搜!便是掘地三尺,也得把這群狐貍的窩給扒出來!”話雖如此,他心里卻沉甸甸的,總覺得這事背后,怕是牽扯著更大的人物。
趙三將手里的半截?zé)煑U往地上一磕,火星濺起老高:“依我看,這群妖人藏得如此嚴實,除了燕王府,誰還有這本事?”
旁邊的校尉聽了,臉“唰”地白了,忙拉他到僻靜處:“百戶,這話可不敢亂說!燕王爺是陛下親兒子,咱們怎敢疑到他頭上?”
趙三脖子一梗:“親兒子又如何?北平城里,除了他,誰能動用那么多人力,把一群活人大搖大擺藏起來?城門盤查是咱們的人,街面巡邏也沒歇著,不是他護著,難道是神仙顯靈了?”
校尉急得直跺腳:“百戶息怒!就算心里犯嘀咕,也不能露半分口風(fēng)。咱們錦衣衛(wèi)再橫,也不能拿王爺開刀?。∪f一猜錯了,咱們這顆腦袋,不夠砍的!”
趙三喘著粗氣,攥緊了拳頭:“我何嘗不知?可眼睜睜看著妖人消失,回稟上去,毛大人那里也交代不過去?!?br />
校尉低聲道:“不如先不動聲色,多派些人盯著王府四周,若真有動靜,再做計較。真要捅破了天,也得先拿到實據(jù)不是?”
趙三狠狠瞪了他一眼,終是悶聲道:“便依你這法子,但若出了岔子,我先拿你是問!”
遼東都司衙門內(nèi),特勤組的漢子一身風(fēng)塵,跪在常孤雛面前,聲音壓得極低:“國公爺,北平那邊查得實了——燕王爺暗地里護著白蓮教的余孽,周通那伙人,如今就藏在王府轄地的宅院里?!?br />
常孤雛端坐椅上,手指輕叩扶手,眼簾閉著,半晌沒出聲。
燭火在他臉上投下深深的陰影,看不清神色。
那漢子又道:“錦衣衛(wèi)的人在北平城里翻了個底朝天,偏就燕王府周遭動不得。周通等人的蹤跡,幾次三番斷在王府地界,再明白不過了?!?br />
常孤雛終于緩緩睜開眼,眸子里寒意森森:“本以為他安分守己,沒料到膽子竟大到這份上。勾結(jié)妖人,這是嫌頭上的王冠戴得太穩(wěn)了?”
漢子低聲問:“要不要奏報陛下?”
常孤雛沉默片刻,搖了搖頭:“朱棣不是尋常角色,沒有鐵證,貿(mào)然上奏,只會打草驚蛇。你且?guī)硕⒕o了,看他下一步要走什么棋?!?br />
說罷,他重新閉上眼,指節(jié)卻因用力而泛白——這朱棣,是真要反了不成?
如今東宮朱標一家安好,儲位穩(wěn)固,朱棣身為藩王,本當守好北平疆土,安安分分做他的燕王。
可瞧瞧他眼下的行徑——竟敢私藏朝廷欽犯白蓮教,與妖人勾連,這心思早已昭然若揭。
莫說朱標尚在,便是尋常時候,藩王與反賊牽扯,也是掉腦袋的罪過。
朱棣偏敢冒這險,可見他心里頭絕不安分。
怕是早瞧著南京的龍椅,動了不該有的念頭。
傳來的消息,字字都透著詭異。
他一邊對朝廷裝著恭順,一邊暗里收羅白蓮教的財帛、情報,這哪里是藩王所為?分明是在積蓄力量,等著伺機而動。
朱老四這步棋,走得太險,也太露骨。
便是傻子也看得出,他絕非甘居人下之輩。
如今東宮無事他尚且如此,若日后有個風(fēng)吹草動,這北平的燕王,怕是第一個要跳出來的。
常孤雛在遼東都司的書房里踱著步,身上的蟒袍隨著動作輕輕晃動。
他不僅是大明的遼國公,手握邊軍大權(quán),更是東宮太子朱標的大舅哥,皇長孫朱雄英的親舅舅。
這兩層身份,早把他與東宮的安危捆在了一處。
窗外的風(fēng)雪拍打著窗欞,他眼神冷得像關(guān)外的寒冰。
朱棣是皇子,是藩王,可在常孤雛眼里,若這朱老四敢動歪心思,敢威脅到東宮,威脅到朱標父子,那藩王的身份便一文不值。
他抬手按在腰間的佩劍上,劍身冰涼刺骨。
當年隨朱元璋打天下,什么樣的硬仗沒見過?
便是皇子又如何?
真要到了那一步,他常孤雛提劍北上,也敢斬了這不安分的燕王。
“朱棣若敢越界,”他低聲自語,聲音里不帶一絲溫度,“本公不介意讓天下瞧瞧,藩王謀逆,下場只有一個——死?!?br />
常孤雛在案前鋪開北平輿圖,指尖重重點在燕王府的位置,對身旁的親衛(wèi)道:“去給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