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無法無天
吉安府中,集市繁華處,暖陽傾灑,行人熙攘。
陸仲亨家眷乘華車招搖過市,車夫肆意揮鞭,驅(qū)攆路人。
一賣菜老農(nóng)躲避不及,為鞭所抽,菜籃翻覆,蔬果滾落。
老農(nóng)驚恐且怒,喃喃道:“王法何在!”
此時,車中一年輕公子哥探首,不屑睨之,嘲曰:“鄉(xiāng)野匹夫,撞吾馬車,還敢怨懟?”
言罷,指使家丁搶奪老農(nóng)散落銅錢。
集市眾人敢怒不敢言,紛紛避之。
一賣布大娘心憐,上前求情:“公子,此老艱難,您高抬貴手,莫奪其錢。”
公子哥不耐,一腳踢翻布攤,大娘亦被撞倒。
恰一官員聞風(fēng)而至,見狀非但不主持公道,反堆笑對公子哥道:“公子勿惱,此等刁民不知禮數(shù),沖撞您,實應(yīng)懲處。下官這便派人將其等帶走,為您出氣。”
公子哥頷首:“算你懂事,回去告知知府,本公子在吉安,若再遇此等無禮之人,絕不輕饒?!?br />
官員連聲稱是,旋即命衙役強拖老農(nóng)與大娘而去。
周遭百姓見狀,悲憤填膺,卻皆緘口不敢言。
那公子哥回到陸府,徑直入了陸仲亨書房,滿臉諂媚,雙手奉上一精致錦盒,道:“叔父,今日于集市,侄兒見一好物,知您定會喜歡,特為您尋來?!?br />
陸仲亨挑眉,示意打開。
公子哥趕忙打開錦盒,里面是一尊溫潤玉佛,雕工精湛。
公子哥陪笑道:“叔父,吉安這地兒,如今在您庇佑下,人人敬畏。
今日集市上,侄兒稍作懲戒那些不知禮數(shù)的賤民,竟無人敢吭聲。
叔父您的威名,真如雷霆震世,那些刁民怎敢造次。
侄兒跟著叔父,方知權(quán)勢之妙,叔父您實乃當世豪杰,這吉安府在您治理下,必定越發(fā)昌盛。”
陸仲亨輕撫玉佛,神色稍斂,抬眼看向公子哥,緩緩說道:“雖說如今在這吉安,我等行事確有便利,但也不可肆意妄為。今日集市之事,你雖揚了我陸家威風(fēng),可做得太過?!?br />
“百姓如螻蟻,卻也不可逼之過甚。若激起民憤,傳到圣上耳中,恐生事端。往后行事,收斂些,莫要因一時暢快,壞了大局。咱在這吉安,還需徐徐圖之,不可落人口實?!?br />
數(shù)日后,陸仲亨邀吉安府知府至府中飲宴。廳堂之內(nèi),珍饈羅列,美酒飄香。知府一入廳,便拱手作揖,滿臉堆笑:“陸指揮使威名遠揚,坐鎮(zhèn)吉安,實乃我等之幸,吉安之福?。∪缃襁@吉安在指揮使治下,風(fēng)調(diào)雨順,百姓安居樂業(yè)?!?br />
陸仲亨哈哈一笑,擺了擺手,回敬道:“知府大人過譽了。這吉安諸事順遂,多虧大人您治理有方,事事盡心。我不過略盡綿力,這地方安穩(wěn)繁榮,大人功不可沒。”
知府趕忙謙辭:“指揮使這話折煞下官了。若無指揮使這般雄才大略,下官縱有百般能耐,也難成氣候。日后還望指揮使多多提攜,下官必當肝腦涂地,追隨指揮使左右?!?br />
陸仲亨舉杯,眼神中透著幾分自得:“好說好說!往后你我攜手,定能讓這吉安愈發(fā)興旺,我等在這吉安,必能留下一番佳話。”
兩人相視大笑,舉杯一飲而盡。
未幾,江西吉安府突遭水災(zāi),洪流肆虐,百姓危在旦夕。
知府匆忙趕至陸府,神色焦慮卻暗藏算計,對陸仲亨道:“指揮使大人,此次水災(zāi)來勢洶洶,然依下官之見,大人可按兵不動。”
陸仲亨面露詫異,皺眉道:“百姓受災(zāi),怎能坐視不管?”
知府湊近,低聲道:“大人有所不知,那城外諸多農(nóng)田,若被洪水沖毀,待水退之后,士紳豪族便可低價兼并。大人您在吉安人脈甚廣,其中利害,想必不難明白。往后大人與士紳豪族交好,于您仕途大有裨益啊?!?br />
陸仲亨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猶豫,終是緩緩點頭:“罷了,就依你所言?!?br />
于是,面對肆虐洪水,陸仲亨按兵不動,任由洪水席卷農(nóng)田,吉安百姓苦不堪言。
朝廷聞吉安府水災(zāi),旋即下令官府全力賑災(zāi),撥下大批錢糧。
吉安府知府接令,表面恭謹領(lǐng)命,心中卻另有盤算。
他一邊佯裝籌備賑災(zāi)事宜,張貼告示安撫民心,一邊暗中拖延。
本該運往災(zāi)區(qū)的糧食,大半被他截留,藏于私倉,意圖日后高價售出牟利。
至于賑災(zāi)款項,亦被他與親信瓜分,中飽私囊。
災(zāi)民翹首以盼,等來的卻是微薄救濟,根本不足以度日。
加之洪水未退,疫病漸起,百姓缺醫(yī)少藥,苦不堪言。
眼見災(zāi)情愈發(fā)嚴重,百姓餓殍遍野,怨聲載道,而知府卻依舊我行我素,對朝廷指令陽奉陰違,吉安府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吉安府災(zāi)情日重,百姓不堪其苦,欲離鄉(xiāng)赴京告狀,求朝廷主持公道。
陸仲亨得知府求援,即刻派兵封鎖要道。
一隊隊士兵于吉安府各處關(guān)隘、路口設(shè)卡。
但凡有百姓試圖出城,便遭士兵阻攔。
一青年男子心急如焚,欲強行闖出,被士兵揮鞭抽打,摔倒在地。
其老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