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捏著那顆檸檬糖站在原地，看著林天轉(zhuǎn)身走向器材室的背影，

  指尖傳來糖紙微涼的觸感，和掌心殘留的剛才那顆水果糖被攥出來的溫度奇妙地混在一起。

  她低頭把糖紙拆開一角，檸檬的清酸氣先溜了出來，像給滾燙的臉頰扇了扇小風。剛把糖放進嘴里，

  預備鈴就叮鈴鈴響了，周圍的同學抱著籃球往教學樓跑，腳步聲踏得操場的塑膠地面咚咚響。

  “蘇晴，走了！”同班的女生從旁邊經(jīng)過，拽了她一把。

  “來了。”她應著，快步跟上，舌尖的酸慢慢洇出點甜來。剛才跑步時累得發(fā)懵的腦子忽然清醒了，想起上周體育課測800米，她跑到最后兩百米幾乎是拖著腿走，

  林天當時作為體育委員在終點記時，等她挪過去時，他手里的秒表都快捏熱了，最后只憋出句下次使勁跑。

  那時她還偷偷想，體育委員果然都冷冰冰的。

  現(xiàn)在嘴里的檸檬糖酸得她輕輕皺起眉，卻忍不住想笑。走到教學樓門口時，

  她回頭望了眼操場，陽光把紅色的跑道曬得發(fā)亮，草坪上還有幾個沒來得及收的籃球，在光線下滾出細碎的影子。

  下午的數(shù)學課，蘇晴盯著黑板上的函數(shù)圖像，筆尖在草稿紙上無意識地畫著圈圈。忽然摸到口袋里那個小小的糖紙角，

  她悄悄把糖紙鋪平，壓在課本下面。檸檬黃的糖紙上印著個歪腦袋的小熊，正對著她笑。

  放學收拾書包時，她發(fā)現(xiàn)那顆糖還安安穩(wěn)穩(wěn)躺在口袋里。同桌湊過來問晴晴，今天體育課你居然沒掉隊，深藏不露啊。

  蘇晴把糖攥緊了些，含糊地“嗯”了一聲，背上書包往外走。路過操場時，看見林天和幾個男生在打籃球，

  他跳起來投籃的瞬間陽光正好落在他揚起的手腕上和下午那顆糖紙一樣亮晶晶的。

  球進了，他轉(zhuǎn)身時正好瞥見她，隔著老遠沖她揚了揚下巴，嘴角還帶著笑。蘇晴趕緊低下頭，快步走出校門，嘴里好像又泛起了檸檬的酸甜味。

  她摸出那顆糖，這次沒再猶豫，剝開糖紙放進嘴里。晚風從巷口吹過來，

  帶著晚飯的香氣，她嚼著糖往前走，腳步輕快得像踩著彈簧。原來體育課好像真的沒那么可怕，甚至……有點讓人期待了。

  第二天的體育課是自由活動，蘇晴抱著本課外書坐在看臺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昨天林天給的那顆檸檬糖的糖紙——她沒舍得扔，洗干凈壓在了筆記本里。

  操場上鬧哄哄的，男生們分成兩撥打籃球，拍球的砰砰聲和叫好聲混在一起。蘇晴的目光總?cè)滩蛔⊥驁瞿沁咃h，林天穿著白色運動T恤，跑動起來時衣擺被風掀起一角，額前的碎發(fā)被汗打濕，貼在額頭上，卻一點不顯得狼狽。

  他好像天生就該屬于這片陽光充沛的場地。

  “喂，蘇晴！”有人在下面喊她。

  蘇晴抬頭，看見林天抱著籃球站在看臺底下，額角還掛著汗珠，沖她揚了揚下巴：“下來玩會兒？”

  她連忙搖頭，把書往懷里抱了抱：“不了，我不會?！?br />
  “很簡單的，”他幾步跨上臺階，在她旁邊坐下，籃球被他放在腿邊，還在微微發(fā)燙，“上次看你跑步挺快的，反應應該不差?！?br />
  蘇晴想起上周800米的慘狀，臉頰有點熱：“那不一樣……”

  “試試嘛，”他忽然從口袋里摸出顆糖，剝開遞到她面前，是葡萄味的，紫瑩瑩的糖紙在陽光下透著光，“投進一個球，就當獎勵？”

  她看著那顆糖，又看看他眼里的笑意，鬼使神差地接了過來，塞進嘴里。甜絲絲的葡萄味在舌尖散開時，她聽見自己小聲說：“那……就玩一會兒？”

  林天眼睛亮了亮，拿起籃球塞到她手里：“我教你。”

  籃球有點沉，蘇晴抱在懷里，跟著他走到球場邊。他站在她身后，手把手教她握球的姿勢，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廓，帶著點淡淡的汗味和陽光的味道。

  “對，手腕用力……”他的聲音很低，像羽毛輕輕掃過心尖。

  蘇晴緊張得手心冒汗，用力把球投出去，結(jié)果球連籃筐邊都沒碰到，直接砸在了地上，彈出去老遠。

  她懊惱地低下頭，臉頰燙得能煎雞蛋。

  “沒事，”林天笑著把球撿回來，又塞給她一顆糖，這次是橘子味的，“再來一次，我剛才沒說清楚……”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蘇晴捏著那顆橘子糖，看著林天重新站到她身邊，耐心地給她講投籃的要領(lǐng)，忽然覺得，原來自由活動的體育課，比躲在看臺上看書要有趣多了。

  風又吹過操場，帶著青草香和少年身上淡淡的皂角味，她含著糖，忍不住彎了彎嘴角。